解封的李今(3 / 3)

山璞當仁不讓,總不好姐夫妹夫都出動了,他個武將出身的反而留在京中享太平。便也請命東行。往東這一路,也是他率大軍踩過的,由他去,倒是能壓倒很多反對的聲音。

此事既定,顏神佑開懷不已,於家中設宴,又總請了同輩的兄弟姐妹吃酒賞花——可攜家屬同來。六郎也攜了阿蓉前來,又與阿萱碰麵。姐妹見麵,也是歡喜。阿萱固可入宮見妹,卻又礙於宮禁,不好常來常往。見一麵,便是一次歡喜。

秋高蟹肥,滿園黃花,園中還種了幾株銀杏樹,搖落一地金葉。霍白點心一笑,心道,是個雅致地方。

眾人興致都還不錯,唯有徐昭,有些鬱鬱寡歡。大家曉得,他與顏氏有了些隔膜,對竇馳也不大看得上眼,也都不撩他,隻與他說起舊京風物。又問他舊京池苑今在否。阿萱對舊京感情頗深,聽得很是認真,還歎:“如今可真是物是人非了。”

李今精神卻好,聽到舊京相關的話題也不炸毛、也不抑鬱,隻說:“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如今長安,總好過舊京的!大家努力!”

說到努力,話題就多了,從武舉說起,又說到學校。六郎說:“國子學與太學陸續都成了,正旦過後,便要開課的。東宮學堂也照舊,將你們家大郎留下來吧。有我們看著呢,還有他嶽父家。”這個大郎,便是李今的長子了。

李今與顏希真也在為這個事猶豫,長安條件自然是極好的,但是骨肉分離,又是不好了。何況李今的祖母身體不好,長途跋涉且不敢讓她走,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萬一死的時候重孫不在眼前,也是個遺憾。

六郎聽了,也有些無奈,道:“這便無法了。”他卻不知,那頭楚氏命人賜下了錢帛、彩衣與李今的母親與祖母,等兩口子帶了孩子回了昂州,就被老人家一通說,命將長子送到長安宮中去。第二年暮春,東宮學堂就又添了一個學生——這是後話了。

眼下顏希真又試探地說到了女學,她是想看看六郎的態度。六郎倒是無所謂,隻問:“男女大妨之事,雖然說起來有君子小人之別,卻是不得不慎重的。”

顏希真笑道:“我正要說呢,想跟朝廷要個人。”

顏神佑也是關心師資問題的,她心裏模擬了許久,在長安建個女學什麼的,最後不免在師資上被卡了一卡。其時承戰亂之弊,造紙業也不夠昌盛,印刷才剛剛起步——還是她領頭搞的——讀書人並不多。不去做官,過來教女學生的,就更少了。

顏希真道:“六郎還記得當初那個一意要隨李家流放的陳氏麼?”

顏神佑恍然大悟:沒男人,不是還有女人麼?雖然讀過書的女人更少,但不是沒有啊。她卻又有一樣擔心,像陳氏這樣的老師,會不會把學生給教成了三從四德?

六郎卻說:“那是個好女子!”是的,有情有義,更有節操,腦子也挺好使的。這個陳氏,要是在自己家裏鬧,不定能不能出家門兒,跟霍家那個丫頭似的,現在還鎖小黑屋裏呢。人家不哭不鬧,擺事實講道理,說服了家長再跑出來找到了外援。OVER。

顏希真道:“那我就用她了。”

六郎叮囑道:“回來在政事堂那裏留個底,他們也會答應的。”

顏神佑下麵這頓飯就吃不香了,本來就不讓她吃螃蟹,隻能看著別人吃,麵前隻有些溫補的菜肴湯品,現在心裏存了事兒,更不想吃了。六郎又生事,問道:“若我上書,請行科舉的改良辦法,有幾成勝算?廷議的時候,總不好一直以勢壓人罷?武舉之事,於舊族衝擊不大,過了也就過了。文舉之事,怕他們要上吊了。”

李今正在咬一隻大鉗,哢吧一聲,咬破了硬殼:“吊死他們算了!”

家裏繼中二病、蛇精病、奇葩、變態之後,又添了土匪這一物種,六郎心很累。

好在奇葩們也比較給力,盧慎道:“不如先在一地試行?廣州與昂州,就是不錯的,益州或許要難一些,揚州也是可以的。”

顏神佑心說,你真是壞透了!隻開放給土鱉考試做官的渠道,就等於先不帶舊族玩兒了,這樣一搞,米摯才是真的要上吊了呢!

六郎也想到了這一點,笑容帶了一點猥瑣:“對對對,先試一試嘛!”對顏希真道,“阿姐,可以把好關呀。”

顏希真道:“放心吧,昂州的風氣,可比長安好多了。人心也比這裏有些人好。”

於是飲酒盡歡。

顏神佑悄悄對顏希真使了個眼色,兩人各指一事暫時退席,顏神佑將顏希真引到自己的小書房裏,說起了陳氏之事。顏希真道:“女學裏的先生又不止是她一個,還有旁的人呢,她……也不是像你想那樣迂腐的。要是霍家那樣的,打死我也不能要啊!”

顏神佑有些釋然,不管怎麼樣,先掃盲吧!在長安,或許也能照此辦理呢?要辦,就辦得高端一點好了……顏神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這做官,講究個避嫌什麼的。比如顏希真和李今,這是沒被挑了刺兒,真要挑了,他倆一文一武,豈不是割據之勢?虧得這顏希真姓顏,挑刺兒的少。換了李紀與豐小娘子這樣的,就不好說了。

不過,像豐小娘子之類的,倒可以在工作之餘,去女學裏授課……

顏神佑將這個意思說了,顏希真笑道:“我在昂州,還有另一個辦法——”反正可以辟用女官麼,在主管教育方麵的機構裏加一個女官的名額,專管這女學,有事沒事,去上一課。

兩人越說越來勁,直到顏靜嫻來尋,姐妹三人說笑一回,顏靜嫻道:“我要隨郎君去雍州的,到時候,我也在雍州辦起學來。我自己做山長!”

真是好主意啊!顏靜嫻到了雍州這片保守的土地上,施展的空間有限,本來就有些浪費的,如果搞教育,那自然是極好極好的了。

幾人說得差不多了,再回來,顏希真與顏靜嫻被罰酒三杯,隻有顏神佑躲過一劫。

第二日,六郎便上書,太學已成,請試行文舉以擴大生源塞滿太學充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