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夢雨見到白素馨回來,心底莫名地一陣驚慌。在太子府,秋夢雨可從來不懼白素馨這個正妻的。雖然兩人在府裏也是盡量避開,很少見麵。
“這位是……”秋錦緞並沒有在意到秋夢雨示意的眼神,反倒是故作大方地問秋夢雨,隻是見他眼神不時瞟向白素馨,還是那些個不雅的地方,哪裏還談得上大方?
秋夢雨跨了一步,剛好擋在秋錦緞和白素馨中間,這才向白素馨介紹秋錦緞。沒想到白素馨在聽到秋錦緞是秋夢雨親兄長時,眼前竟然一亮。
秋夢雨還在猶豫要不要向秋錦緞道出自己的身份時,白素馨先開口了,“妹妹,既然是遠道而來的親人,自然要好好招待,別薄了我們太子府的麵子。”
秋夢雨隻能唯唯諾諾地應了聲是。斜眼瞟去,秋錦緞已先驚呆了。
“太子府……”喃喃開口,又不知道這幾個字怎麼說來了,腦海裏一片空白,隻餘下“太子府”三個字四處亂撞。
他的妹妹,秋夢雨,竟然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進了太子府?
“妹……”秋錦緞咽了口唾沫,心中懷了一絲僥幸,若秋夢雨隻是進入太子府當差,雖然也是飛上枝頭,倒還是能讓人接受,“你在太子府,服侍誰?”
白素馨掩唇一笑,全世界的顏色似都隻在她身上一般,四周變得暗淡,看得秋錦緞都癡了,“在太子府,自然是服侍太子了。回府裏去,在這裏真是怠慢了。”說著當先領著出了門,秋錦緞半點也看不出秋夢雨是如何的眼色,也跟著白素馨出去。
秋夢雨哀歎一聲,也隻能跟上,一麵自己的這個哥哥釀出大禍。
白素馨看著身後跟來的秋錦緞,嘴角輕揚,粉紅的臉上飛出的笑意,像柔和的陽光在蕩漾,又似夏天雨後田野掠過的雲影,瞬間消失。心裏默念了幾個字——秋錦緞,二十三歲,秋夢雨之長兄,好賭,勢力,貪心。
這段日子白素馨一直在想從哪裏下手動動秋夢雨,如今這個秋錦緞,竟然送上門來了,她怎能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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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終於又蕭瑟起來,會仙亭內,一個孤獨的背影被夕陽的餘暉拉得很長,風過出,濃鬱的佳肴和美酒的香氣隨風飄散開來,飄飄蕩蕩,然後化作浮塵。
“她,許久沒來了,”不知道是該高興她從此日子甜美,安安穩穩,不用再來會仙亭借酒消愁,還是該難過許久許久沒有能夠再見到她。
秋風過,幾枚楓葉紛紛飄散開來,像狂浪中翻滾掙紮的小小扁舟,努力翩飛,最終陷落大地,化作一捧紅泥。
一口醇釀入喉,幾分離索,竟充斥心頭。
“一個壞消息,”身後傳來一個不顯粗獷又略顯沙啞的聲音,不用回頭,淩月就知是伴隨他身側許多年的徐路。
回頭看去,徐路沒有半分書生氣息,是個很明顯的武將,隻是濃黑粗重的眉毛下有著一雙並不適合武將的精細雙眼。下巴上的胡茬不見半點,都被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倒和武林人士似的高高束起,凸顯了幾分精幹簡明的氣息,少了點江湖人的風塵,少了點富家護院的勢力。
“說,”淩月冷冷開口,他臉色剛毅堅決,渾然不似眾人麵前那個雲淡風輕,看盡紅塵的逍遙安王。
“那女人有麻煩了,”徐路撕了條桌上放著的雞腿,大口地咬了一塊,才繼續說道,“秋錦緞最近跟太子妃走得很近,我就留了個心眼,結果……”話還沒說完,又張開了嘴,幹脆將酒壺裏的佳釀往喉裏倒。
“挑重點。”冷冷,隻三個字,一股肅殺之氣蕩漾開來。
他能安做安王,除了他無心王位之外,真當他一點本事都沒有?
“還不清楚,隻知道明日必有行動,而且絕對不是刺殺。我是提醒你留意點,那邊我繼續去盯著,有事再找你,”徐路酒足飯飽,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了會仙亭。
秋風依舊冷清,卻不知,明日將會是個如何的局麵。
一陣風過,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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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秋錦緞風疾火燎地衝進秋夢雨的房內,氣喘籲籲地將一封書信扔在了桌上,“娘寫來的書信,說……”
秋夢雨一聽是久別多日的娘親寫來的書信,二話不說就撲了過去,急衝衝的抽出了信紙,看著看著,手上卻抖了起來,“爹爹患病,無錢就醫?”秋夢雨抬頭望向秋錦緞,她出來時,家裏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是畢竟也是江南的一個小商人,吃穿不愁,至於無錢就醫那是從何談起?
看向秋錦緞欲語難說的樣子,撫額,這無錢就醫,怎麼說也是自己當初逃婚,男方壓製秋家才惹出的禍事,哪裏有資格怪罪這個不成器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