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江南已經數日,一行人住進了府衙裏的一個庭院裏。
江南不比京城,沒有皇宮的富麗堂皇,沒有寬敞的大院,卻有著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娉婷之下,猶如害羞的少女,若影若現,欲語還休。
那日的恍惚已經延至今日,秋夢雨斜倚樓欄,不時丟下些魚餌,看著地下錦鯉翻騰,稍稍求得安撫。
淩月將自己交托給淩雲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
而那日她將淩雲拱手推走之後,淩雲的心思,也放在了國事上。
高牆大院裏,如今,也隻剩她一個閑人。
坐得乏了,起身走走,恍惚之間,竟走到了大廳,而如今的大廳,竟然有人。
側耳傾聽。
“太子殿下,本王來江南的事情已經完成,是該回去了。”
秋夢雨在門外聽得此言,隨即一怔。這聲音,叫她如何不認得?“淩月要回京城了?”
心裏默念了一句,諸多的不舍最終湧上心頭。她強行忍耐下來,心裏暗罵自己,“淩月要走,關你什麼事?”
她想挪開腳步離開,但是那雙腿此時猶如鉛灌滿了一樣,怎麼樣也不肯挪動一步。
這時忽然聽到腳步聲響,猶如在耳邊,可她剛轉過身,就聽到一聲略帶驚疑的呼喚,“太子妃?”
秋夢雨突然站住不動了,那一聲太子妃,從前是多麼的期盼,而如今,卻似刺,似針一樣地紮入了她的心上。
秋夢雨努力撐開了一抹笑顏,回首,“請問安王有什麼事?”
淩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感歎一聲,“畢竟相識一場,可否借一步閑聊?”
秋夢雨望了淩雲一眼,見他沒什麼一樣,輕輕點了點頭。
漫步閑聊,本該告別,隻是兩人的話語,就算到了嘴邊,也怎樣也吐不出來。
她隻覺得,眼前逐漸模糊,朦朦朧朧……
“我要回京城了。”他說。
她點頭,然後靜靜地走著。
眼看一條路,將要走到盡頭,他站定,滿懷深切地看著她,深吸了口氣,終於鼓起了勇氣,問道,“你,真的喜歡他?”
秋夢雨站住,一口氣鼓在心口,最終被她強行壓住。
“我,真的喜歡淩雲?”
她不敢答,隻敢怔怔地站在那裏,頭越來越地,雙眼也越來越模糊。
似是許久,也似是一瞬間。
她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嗯……”應了一聲。
淩月眼睛裏,刻著的那痛苦且落寞,無人可見。
他說,“祝你幸福。”
然後,離開。
也許此時的再見,將是再也不見。
秋夢雨抬起頭時,早已不見他的身影,也沒有見到她淚水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