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您先試試這套喜服吧。”秋夢雨轉身又一次忙碌起來,之間的氣氛也漸漸消散,白素馨望向淩月,遞給了他個甜甜笑顏,跟著秋夢雨進了內間試新喜服。
大紅的綢緞用以金絲連接,水袖和裙擺上做成薄而翩然的紅紗,宛若畫中仙。白素馨翩然一轉,就牽起陣陣漣漪。
當真是京城裏最好的衣匠織出的喜服!款式也不似往常喜服那般呆板而顯得過於妖豔。
“這是月哥哥為我做的,”白素馨自豪地道,“他將這喜服想象成圖樣,送給成衣店,讓他們照著樣子做出來的。”
秋夢雨聞言,手上輕輕抖了一下。
白素馨巧笑嫣然,穿著喜服轉了幾個圈,還嫌不夠,幹脆就扭動身姿,做了幾個跳舞的動作。“秋夢雨,雖然我是不喜歡你,但是啊,我現在有月哥哥,就拜托你好好照顧雲哥哥了。”
秋夢雨依舊噙著哪淺淺的笑容,好似不經意地道,“王妃說笑了,我隻是一個小宮女而已。”
白素馨連忙搖頭,握住了秋夢雨的雙手,“太子自然是喜歡你的,不然我的守宮砂也不會留到了現在。”白素馨嘟著小嘴,想及了淩月,又甜蜜笑道,“不然以前我也不會……算啦,不說了,我們握手言和好不好?現在已經握手了哦。”
秋夢雨聽到“守宮砂”三個字時,愣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原來那一成不變的笑顏,似同木偶般答道,“王妃說的是。”
試過了喜服,秋夢雨為白素馨收拾東西,白素馨興高采烈地衝出去找淩月去了。
秋夢雨眼看著她走遠,在她身影消失之後,忽然之間,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似的,整個人一下子沒了精神。目光遊離,不經意地掠過手上大紅的喜服,怔在原地,竟是不知不覺流下淚來。
入了夜,秋夢雨坐在宮裏小屋前,倚欄聽風,怔怔地望著那個他曾經出現過的角落。
他,還會不會出現呢?
她自嘲道,“他如今要娶妻了嗬!嬌妻在側,又怎麼會找自己這麼個不相幹的人?”
如果,她想說如果……那時候她接受了他的愛,那身嫁衣,是否就該是她的?可是……
沒有如果!
帶著落寞,含著孤寂。
她本以為,自己在那日見到他與白素馨執手,就已心死。
她本以為,自己在那日聽見他與白素馨偕老,就已心死。
為何?
她笑得很累,很牽強,臉上都已僵硬。
風過處,帶來點點清涼,讓自己堵塞著的心終於舒暢了一些。
隻是這點清涼,卻不如紛紛裏,飄下來的雪花讓人心安。
懷念那刺骨的感覺,想念那刺骨中的溫柔。
“你還好嗎?”響起輕輕的問候,帶著淡淡的苦澀。
秋夢雨沒有回答,一個字也沒有說,她的嘴唇因為用力咬著而顯得蒼白,夜色簇擁下,她站了起來,轉身回望,她的身影,淒清而幽美。
風,吹動了樹梢,他們的身子,也在夜風裏,輕輕擺動。
沒有人說話,隻是靜靜的凝望著。
這許多的光陰,忽然間,在他們之間一點一點地慢慢翻騰起來,然後被風吹散。
他微笑了,帶著苦澀,又一次問道,“你還好嗎?”
他望著她的眼睛,看著她嘴角微微抿動,仿佛害怕著什麼?
她怔怔望著,咬住了唇,那冰涼已久的心在激烈的跳動,嘴角,忽然有了一絲麻木。
他的眼裏,閃爍著的,是誰的身影?
他微微低下了頭,許久之後,他看著自己的身影,看著影子前輕輕擺動的她,淡淡道:“十年之前,我若是為你搖下那一樹梨花,你可能愛我?”
秋夢雨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微微抿動。
她怔怔望著,咬住了唇,讓自己徹底冰冷,讓目光千萬不能模糊。
可是,是誰的心這般跳動,在久已冰涼的心間激烈跳動,那沉默許久,在無數深夜悄悄徘徊的淡淡溫柔,此刻卻突然如火焰一般的熾熱,在胸膛上燃燒。
嘴邊,忽然有一絲微微的苦澀,是淡淡的濕潤。
風吹動,她柔而美的秀發隨風飛揚,拂過她白皙的臉頰,帶下點點珠玉似的水珠。
原來,天空裏,又開始下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