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即將和兵部尚書結親,陳家的助力必定是要歸於二皇子的。五皇子又因為使臣一事得皇上青眼,三皇子娘家周家的勢力也不少,周家和穆太妃的交情也甚深。如此一來,這京兆局勢就更難測了。”沈華善這樣說,將京兆的局勢理一理,這三個皇子都各有勢力,而且都成年了,而別的皇子,也會陸續長大以後的變數恐怕會更多,讓沈則敬多些警醒。
“按照兒子觀察,這水尚未清,大家都還不敢下去淌,吏部眾官員近來都是很平靜。”要說有風吹草動,除了殿中省就是吏部消息最靈通了,但在沈則敬看來,京兆這水太深,又渾濁,大家都還在持觀望態度,沒有官員敢輕易下水,朝堂之上倒是很平靜。
“太子的身體……”沈則敬說了開頭,卻又停住,沒有再說下去,沈華善也知道他的意思了,儲君的身體健康,是大家都十分關心的,卻也是不可刺探的;再則,沈華善始終認為,這個儲君,自幼體弱,從來不過問政事,就連詹事府的也不配設,多年來對朝政影響有限,實在和大局無關緊要。
太子體弱,是他自身的不幸,更是整個大永王朝的不幸,如果太子康健,諸皇子就不會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這京兆的局勢不會是如今這樣動蕩了。
“尚藥局那邊也沒有什麼消息傳來,總歸還是那樣吧,隻要皇上一日未動,我們做臣子的,也不可妄動,再者,寧兒她們也都還小,現在五皇子都十八歲了,要挑選正妃的話,一時也不會挑上她們,我們沈家尚有許多餘地。”沈則敬沉默了半響,就這樣說道。這幾個月來在京兆任職,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得到隱藏在平靜下麵的暗流。奪嫡之爭,從龍之功,外戚權臣,稍有不慎就是抄家滅族的禍害,沈家也不敢輕易就踏出這一步,所以他懷著無比謹慎的心來對待京兆的一切。
“京兆最不缺的,就是謹慎的官員。這一步至關重要,誰也不敢輕易邁出啊。不管怎麼說,西燕和大永暫時平靜,就算朝中有什麼爭端,也不怕腹背受敵,隻是,不知道這樣的爭端要持續多久啊,平和難得啊。”沈華善有些感歎,隻要太子一日不薨,這樣的局麵便一日維持,作為臣子的他們,就定不了心思。
“父親說得是。幸好這一次互市的問題順利解決。現在京兆的局勢還不顯,我們且觀望著吧。孩兒也感覺這一段時間的事情不會少。”沈則敬有些憂心,或許自己的憂心,也是大多數京兆官員的憂心,這局勢,未明啊。
“總之,現在還不是站隊的時候……”這次的書房對話,以沈華善這句話作結。
與此同時,五皇子府,上官長治和許三思等人也在討論著長泰帝的心思。雖然沒能在互市爭端上有所表現,但畢竟還是得到長泰帝的賞識了,同時鴻臚寺的官員也對他多有親近,母妃也升為貴嬪了,上官長治對近來的一切也感到滿意,他看著那條馬鞭,想起老二和老三嫉恨的表情,麵上也略帶了一絲得意。
“諸位說說看父皇賞賜這條馬鞭是何用意?”雖然也得意,上官長治也猜不出長泰帝的用意,是真的對他嘉許還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從贏了西燕騎術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必然要陷入這樣一種矛盾之中,可是他不想輸,就算是勢力尚未穩固,他也不想輸,他必須讓長泰帝和朝廷官員都知道,除了二皇子、三皇子,還有一個五皇子,並且這個五皇子能文能武,是可以繼承大永皇室意誌的皇子,他想要引起長泰帝的注意,所以他不能輸。
可是贏了這條馬鞭,等於提早麵對其他兩位皇兄的打量和考究,父皇賞賜這條他在潛龍時使用的馬鞭,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想不明白,便召來了五皇子府的幕僚來解惑。
“皇上聖明燭照,自然有用意。”李則安想了想,認為長泰帝必定有其他心思。妄揣上意是死罪,但是不想清楚,等待他們的,將會比死更難受。太子一日未薨,其他皇子就隻能暗中較量,長泰帝在位已經三十五年,當年也是非嫡非長,最後卻登上皇位,如今這局勢和當初何其相似,若說他沒有別的想法,在場幾個人都是不信的。
“聖上的兄弟如今隻剩幼王一人,近日來的做法倒像是在為諸皇子積蓄勢力,為二皇子拉攏兵部勢力,又為主子晉升了貴嬪娘娘,如果接下來對三皇子還有其他安排,那麼這個說法就通了。”今日的五皇子府,多了一個人,這個人一向不怎麼參與五皇子府的日常事務,這一次是上官長治特地請了他來的,說這話的,正是這個人,他指出長泰帝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給這幾個成年的皇子增添勢力,也就是指出,長泰帝心目中真正屬意的儲君人選,不會是這幾個成年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