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變前大炮已對準北大營
1931年9月18日夜,盤踞在中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自行炸毀南滿鐵路沈陽柳條湖一段路軌,反誣中國軍隊所為,並以此為借口向東北軍駐紮地——北大營發起進攻,進而占領沈陽城,這就是曆史上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九一八事變不僅讓日本帝國主義炮火轟開了中國東北大門,將東北人民置身於水深火熱,更讓張學良背上了“不抵抗將軍”的千古罪名。
武裝調停中原大戰 東北軍大部進關東北防務空虛
1930年5月,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為挫敗以中央自居的蔣介石獨霸政權的意圖聯手與蔣對抗,在我國中原地區進行了一次大規模內戰。戰事初起,閻、馮聲威浩大,因憑借擁有眾多軍事力量而略占上風,但由於蔣介石軍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戰場上很快變得勢均力敵,互有勝負,戰爭開始呈現難解難分的膠著狀態。
在這種形勢下,尚未介入關內衝突、擁重兵於關外的張學良的地位驟然凸顯。“誰贏得了少帥的支持,誰就贏得了這場戰爭,甚至就能贏得整個中國。”一時間,交戰雙方都把張學良看作是決定勝負的砝碼。
張學良承襲父蔭,主政東北後,麵對內憂外患的東北政局積極對東北軍進行改革整頓,短短兩年時間,就使東北走上了趨向富國強兵之路。到1930年中原大戰爆發前,張學良已擁有一支兵種齊全、裝備精良的強大軍隊,據1929年9月不完全統計,張學良東北軍兵員達365680人,武器裝備步槍300100支,機關槍1338挺,迫擊炮1032門,大炮586門,飛機191架,大小艦隻27艘,已初具陸海空立體作戰能力。加之穩固的地盤和充足的物產資源,更使張學良成為雙方爭取的重要人物,成為左右中原大戰勝負的一支決定性力量。
戰爭初期,張學良麵對各方拉攏一方麵抱觀望態度,持中立立場,一方麵多方呼籲和平,停止內戰。盡管張學良以調解人的身份,多次通電籲和,但各方矛盾卻愈演愈烈。與此同時,交戰雙方對於張學良的爭取拉攏更是日漸激烈。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望與思考,張學良決定武裝調停中原大戰,擁護南京政府。9月10日,張學良在沈陽北陵召開東北高級會議,並發言“東北地處邊陲,日本窺伺以久,如欲抵製外辱,必須國內統一……我們為整個大局計,必須從速實現全國統一,早停內戰。最近閻、馮的軍隊業已退至黃河北岸,蔣軍業已攻下濟南,我方似應實踐出兵關內的諾言。”至此,張學良終於明確表示擁護“中央”,對中原大戰進行武裝調停。
9月18日,張學良發出“巧電”,稱“良委身黨國,素以愛護民眾、維護統一為懷,不忍見各地同胞再罹慘劫”,宣布反對內戰,支持蔣介石,希望各方立刻停戰。9月20日,張學良命令王樹常和於學忠統帥東北軍第一軍、第二軍共計10萬精銳之師進軍關內,在國民黨中央軍和東北軍的聯合夾擊下,閻、馮軍隊迅速瓦解,中原大戰遂告結束。
中原大戰結束後,張學良因助蔣有功,被任命為中華民國海陸空軍副總司令,並將平津一帶也納入了東北軍勢力範圍,張學良達到了軍事實力和政治生涯的巔峰。
張學良出兵關內,武裝調停中原大戰,雖然結束了軍閥交戰的混亂局麵,但張學良統帥的東北軍主力開進關內後,留駐在東北的兵力大大減少,指揮力量也大大削弱,東北地區防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虛狀態,給一直對中國東北虎視眈眈的日本關東軍造成了可乘之機。
九一八事變前夕,關東軍早已蠢蠢欲動,東北的形勢已經相當緊張。針對日軍頻繁的活動,9月15日,張作相曾派人向張學良請命,張學良卻掉以輕心並未對其引起重視,僅作出了:“對重要問題咱要依靠中央,不能單獨對外。”“我們能解決的就解決,不能解決的由中央負責”的指示。此時,留駐沈陽的東北軍僅剩王以哲為旅長的步兵第七旅。
“九一八”之夜養病看戲?驚聞事變進退兩難
1931年6月,張學良因患重症傷寒,入住北平協和醫院治療,直至9月初病情略見好轉,但由於身體虛弱,仍在協和醫院休養。9月18日晚,東北軍政要員為遼西特大水災籌措救助基金,在北平前門外中和戲院舉行京劇義演,著名青衣梅蘭芳領銜演出《宇宙鋒》。各國駐華使節及當地士商名流應邀出席,病後初愈的張學良也一道前往觀看。正當全場沉浸在精美絕倫的藝術享受之時,張學良的隨從副官突然匆匆來到張的身邊,報告沈陽有長途電話,甚為緊急。
張學良迅速返回協和醫院後立即接通了電話,東北軍參謀長榮臻報告說:“駐沈陽南滿車站的日軍,誣稱東北軍炸毀‘柳條湖’鐵路橋,今晚10時許,襲擊北大營。”得知這一消息後,張學良甚為震驚,立即將情況轉報南京國民政府,同時訓令榮臻:“遵照魚電,令其不事抵抗。謹遵守國際聯合會基本原則,無論如何情形,不以武力相報複”,又令其將情況隨時報告,此後,沈陽電話線路被日軍切斷。張學良隨即將情況轉報南京國民政府,同時通知在北平的高級將領開會,研究對策,並作出了聽命於中央的決定。這一夜,張學良連發數次電報向蔣介石請示,得到的答複都是“不準抵抗”。蔣介石還電示張學良:“日軍此舉,不過尋常尋釁性質,為了避免事件擴大,絕對抱不抵抗主義。”
九一八事變爆發後,因奉行“不抵抗政策”東北領土迅速淪陷,東三省主權隨即喪失。此時的張學良又一次陷入了矛盾的旋渦之中,張學良一麵密切關注東北軍民的抗戰局勢,一麵又要服從蔣介石的不抵抗命令;一麵為國土淪喪人民遭難而痛憤焦慮,一麵又將希望投向了南京政府所依賴的國聯調解。
10月2日,張學良致電東省長官公署,指出“茲據日內瓦電,國聯行政院上月三十日會議,對於中日時間決議,日方應將所有軍隊撤退,中國應負責保護滿鐵附屬地外之日人生命財產,暫時宣告閉會,預定本月十四日重行召集會議,即以休會期間,為日方撤兵及恢複原狀期間。”國聯派出調查團,經8個月調查形成《國聯報告書》,要求日軍撤兵。但日本卻對此置之不理,並宣布正式退出國聯,之後更是肆無忌憚地擴大侵略,逼近熱河,張學良單純地依靠國聯調解製止日本侵略的夢想落空了。
積極行動力主抗戰?熱河失守被迫下野
九一八事變後,日軍按照侵略中國的既定方針,僅僅3個月便占領了東北三省。此時,蔣介石和國民黨中央政府的對日方針,也由不抵抗變為“一麵抵抗,一麵交涉”的不戰不和。而張學良自九一八事變後,背上了“不抵抗將軍”的罪名,為洗刷恥辱,張學良由搖擺到堅定,終於放棄了不抵抗和依賴國聯的政策,作出了領導和支持東北軍民抗戰的決定。
9月27日,閻寶航、車向忱、黃顯聲、王化一等東北愛國人士在北平成立“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領導東北民眾抵抗日本侵略,共謀收複失地。抗日救國會成立後,得到了張學良的暗中支持,張學良除每月為救國會解決2萬元經費外,還資助其創辦《救國旬刊》、《覆巢月刊》和《東北通訊》等刊物,團結愛國人士,喚起全民族一致抗日,反對國民黨政府的不抵抗政策。與此同時,張學良通過救國會向各地義勇軍提供武器彈藥、被服等軍需物品。1932年10月,張學良將山炮、迫擊炮、輕重機槍、彈藥、電台、被服等一批軍械物資設法撥給遼南義勇軍,從而增強了遼東抗日武裝力量。由於張學良的鼎力支持,東北各地抗日義勇軍風起雲湧,人數最多時發展到幾十萬人,給日本侵略者以有力打擊。
10月8日,張學良任命馬占山代理黑龍江省政府主席及全省軍事總指揮。11月4日,日本關東軍1300人以保護江橋為名,進犯江橋車站。馬占山不顧蔣介石的賣國投降政策,率部奮起抗戰,就此爆發了江橋抗戰。戰爭爆發後,張學良多次與馬占山通電,指揮作戰,馬占山親赴前線督戰,與敵鏖戰,但終因外無援軍,內缺槍彈,18日馬占山無奈率部撤退。江橋抗戰是在張學良的直接指揮下進行的東北第一個衝破蔣介石“不抵抗政策”的行動,極大鼓舞了東北軍官兵的愛國熱情,有力地配合了東北各地抗日民眾團體的對日抗戰。
1932年底,日本完成了東北三省的占領,染指熱河,打開占領華北的大門,隨即成為日本帝國主義的下一個目標。熱河不僅是東北最後一塊抗日陣地,也是華北的門戶。張學良非常清楚“熱河如保存,則進可恢複東北,還我山河”。因此,積極整軍備戰。1933年1月18日,張學良與東北義勇軍將領聯銜發出保衛熱河巧電,通電全國,公開表明以武力抗日的決心。2月21,日偽軍兵分三路向承德大舉進攻,熱河之戰打響,但因湯玉麟征集大批汽車,貽誤戰機,東北軍節節敗退。3月4日,日軍輕取承德,至此,轟動一時的熱河保衛戰在短短12天時間內即宣告夭折,熱河全省淪陷。
熱河淪陷後,舉國上下輿論嘩然,張學良更受到國人聲討。1933年3月9日,蔣介石與張學良晤麵,並暗示張下野。張學良當即表示:“東北丟失,我早就想引咎辭職。這次熱河之變,我更是責無旁貸。”11日張學良發表下野通電:“餘父與餘曆以保持東北在中國之主權為己任,餘父且以身殉焉。迨餘就任以後,仍本先父遺誌,始終以鞏固中央、統一中國為職誌……此次蔣公北來,會商之下,益覺餘今日以引咎辭職,即所以效忠黨國,鞏固中央之最善方法,故毅然下野,以謝國人。”12日,張學良飛抵上海,隨後開始了“留洋”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