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蠟炬成灰淚始幹(2 / 2)

“以色侍君者,無長久矣。”腦海中突然浮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看過的話,她衝口而出,“或者是因為我已經比不上即將入宮的秀女?”

胤禛仍舊沉默不語,嘴唇緊緊的抿住,似乎正是隱忍不發。

雲鈺死死盯住他,偌大的空間中,卻隻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胤禛被她盯了半晌,臉色越發的難看,剛要開口,卻見高無庸突然從遠處狂奔而來,猛的跪在胤禛麵前:“皇上,皇上……”他連連喘氣,卻不敢繼續,直到胤禛揮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這才接下話,“允禟貝子……不肯奉旨,將皇上的聖旨棄在地上……”

高無庸沒有再說下去,因為胤禛的臉色已經青的發黑,他猛的將手中的筆擲在地上,怒氣衝天:“你馬上帶人去將他綁了,壓至午門,杖責六十!!!”

六十!!雲鈺一聲驚呼,不由倒退幾步,六十大杖下去,任誰也不會有命在。她想也不想,脫口便道:“不可!!”

話音尚未落地,便見胤禛的眸子如鷹般直射過來,唇邊的笑容更是擴大:“為何不可?”

雲鈺抬眼望去,隻見他整個人都龐在如血的陽光中,眼中似是要噴出火,卻又悲涼的隔絕一切外物最新章節錦瑟華年誰與度。他衣裳上的團龍仿佛在這一刻活將過來,緊緊的纏繞著他的身體……似乎要他窒息,“為何不可?”胤禛再度重複了這四個字,其時有風吹過,那聲音似乎被風吹散,又似在空中重組,竟似千百人一同吟唱,逼問:“為何不可?!!”

她咬了嘴唇,沉默不語。若她此刻再多嘴,恐怕會害了胤禟。隻是現在才想到這個,已經晚了,胤禛揮手讓高無庸離開,慢慢的轉過身,從懷中掏出一張淡金色的紙箋,遞到雲鈺眼前。

這什麼?雲鈺雖然疑惑,卻猶豫著不敢接過那紙箋,仿佛那東西是致命的毒藥。胤禛見她如此,竟然露出一抹柔笑:“不看看嗎?或者,要我念給你聽?”

雲鈺雙手顫抖,慢慢接過那東西,這紙箋看上去分外眼熟,隻是想不起來在哪裏看過。她低頭看去,那上麵是標準的瘦金體,卻是她不熟悉的筆跡:“情深意濃緣份薄。”

“要從哪裏說起呢?是從蝴蝶發簪……還是從開揚賭坊?”胤禛雲淡風清,似是在說別人的事情……隻是一雙眼中射出徹骨的寒光,似是要將雲鈺凍在當場。

心一點一滴的沉下去,他什麼都知道了,果然什麼都知道了。雲鈺不由得苦笑,若是自己這會辯解,可會有用?她甚至都不知道這紙箋從何而來。

“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雲鈺低了頭,也是輕聲開口,隻是底氣略嫌不足。她知道胤禛的性子……隻是曾經以為能瞞一輩子的事情,卻終究瞞不住。

“他很喜歡你吧……是了,若是不喜歡,怎麼肯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拿百釀蜂毒來救你呢?”胤禛繼續冷冷的開口,“還有那麼精細的蝴蝶發簪……嗬嗬,那是沐妍送的?”

此時太陽被一片烏雲遮蓋,光線刹時顯得慘淡,雲鈺看向胤禛,心底是冰涼一片,無數的解釋在心中湧動,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你回去吧。”胤禛擺了擺手,顯得極為疲累。

雲鈺沉默了下,知道此刻並非解釋的好時機,隻得福了福身,轉身離去。她和胤禛有著深厚的感情基礎,隻要過了眼前這道難關……心中暗自盤算,如何才能消了胤禛的怨怒?

隻是尚未等她想到主意,便有一幹侍衛帶刀闖入關睢宮。關睢宮眾人哪裏能敵過這些長期練武的人?隻得任由他們搜查……即使是雲鈺擺了元妃的架子也不成,他們是奉皇命搜查,根本不理會雲鈺。

雲鈺知道他們在找什麼,年妃前日小產的消息已經傳遍宮閨。她路上見過胤禛,他滿眼的血絲,看起來傷心至極。

白玉的匣子從後室被尋出,裏麵是一些品質極好的紅花。用來給孕婦墮胎的。

宮中明文規定,任何人不得私藏紅花。雲鈺閉了眼,知道這是赤祼祼的陷害。知道又如何?沒有了胤禛的保護,她不過是名普通的宮妃。

連最愛都不是了,何論唯一。

她被帶入宗人府,胤禛並沒有過問。心髒似乎痛到麻痹,從一開始的椎心,到現在的平靜。雲鈺一日複一日的沉默。

他終究放棄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