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興海會說此言，葉昭明並不意外。
為聶慶卓義舉感動而前來保護他的人中，大多名聲不錯，然而唐興海卻是個例外：他為人亦正亦邪，卻極重恩情，不顧生死前來保護聶尚書，便是為報其幼時受過的一飯之恩。
聽他所言，葉昭明並無得色，而是淡淡說道，“不過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把他們做過的還給他們而已！當然，如果能順便拷問出情報就更好了。”
“他們用火燒了誰？”唐興海聽懂了葉昭明話裏的意思，頓時臉色變得更加難道。
“前輩可還記得那個曾經收容我等三天的小村莊？”葉昭明問。
“一路行來，那是唯一一個我等能休息三天的地方，自然不會忘記！”唐興海點頭。
“那小玉、小寶跟劉老爺子呢？”葉昭明再問。
“他們出事了？”聽到這裏，唐興海哪還不明白，如此一問，不過心存萬一。
“是二十天前吧，記得那時我左臂中劍，是小玉給我包紮的。很文靜的小姑娘，雖然害怕得發抖，卻沒有放棄，堅持給我包好；小寶呢，調皮搗蛋的小鬼，像小猴子似的上竄下跳。卻又極為懂事，從不打擾傷員，還上樹掏鳥蛋給我們吃，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學成武藝保護大家；劉老爺子是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我記得你跟他下過棋，輸了後還老想著翻盤來著，是吧？”葉昭明陷入回憶模式，不知第幾遍回想屬於曾經的“他”的記憶。
唐興海微不可查的點頭，沒有說話。
“小玉死了！九歲大的小女孩，被淩虐至死，身上沒一個地方是完好的；小寶也死了！眼睛、耳朵、鼻子、舌頭、手指、腳指、****全部被割掉，流血至死；劉老爺子也沒例外，他就是被烤死的。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我閉上眼睛，他們那死不瞑目的模樣就會出現在我腦海。”托那如同深淵煉獄景像的“福”，葉昭明大吐了一場，然後終於有了在這個人吃人世界生存的覺悟：心軟，隻會斷送自己小命；想要活著，就得夠狠！
“其……他……人……呢……”唐興海氣極，呼吸急促，四個字，說得斷斷續續，讓人很是擔心他下一刻一口氣便接不上來。
“自然也死了，你還期望黑鬼眾手下留情不成！”葉昭明冷笑，“整個村莊，雞犬不留，半個活口都沒有。我是個膽小鬼，尋了一遍後便再沒膽量給他們收屍，就一把火燒了村莊，免得他們死後還被畜牲撕咬。”
“是我們連累的！”唐興海閉上眼睛。
既然這個收留過他們的村莊被屠，那其它的呢？他不敢想。此行保護聶慶卓一家，他自己死不足息，可連累旁人，絕非他本意。
“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敵人做初一，我就還十五；他手段狠，我比他毒；他行凶，我還惡，咱們就來拚拚下限，看誰先熬不住。”葉昭明說著，這即是為防他的行為跟奪舍前不同，有人詢問時的掩飾，更是發自內心的誓言。
“報複時，多想想你的目的，別讓仇恨蒙蔽心靈，這對修行不利！”唐興海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