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暖香院,“芸香小宛”。
“大人,大人,民婦真的不知道啊!”青樓老鴇苦著一張臉,真是哭得心都快有了,半個時辰前,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鍾叔出來的青樓老鴇,終於按捺不住,尋了名義,親自摸了過來。
結果一看,房間裏兩個女孩昏睡不醒,房間裏那些花費重金弄來的助興之物,被那姓鍾的老混蛋,席卷一空。
那些助興之物,可都是她千辛萬苦才求來的好東西,所有的東西加在一起,價值不下於四五塊五品石符,那姓鍾的統共也沒打賞了多少,這下她可是賠本賠到姥姥家去了。
那老鴇頓時急得眼就紅了,連忙命人前往自己投靠的穆家送信,她原本指望著穆家家主——穆姓老者能替她出口氣,哪想到穆姓老者沒來,反倒把東孚術城城主府的人給招惹來了。
這些人簡直跟凶神惡煞一般無二,上來就像哄麻雀似的,將暖香院裏的客人全都哄了出去,青樓的護院龜公剛要攔住客人收錢,便被這些人狠狠地給了幾下,一個個嚇得顏色更變,任由這些客人跑了出去。
就這一下,這位老鴇至少虧空了三五十塊三品石符的收成,你叫她如何能不心疼?這還沒完,還沒等她嚎出聲來,又被城主府裏的人一把抓到了,為首的天機道人跟前,非要她說出那個“罪民”奸細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鍾叔的扮相已經和平日不同,老鴇說了幾遍,那裏對的上,於是天機道人等人就反複逼問,問她到底從那裏知曉他是“罪民”中人的,問得老鴇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又不敢說實話,隻好在這裏苦撐。
“你們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若是她再想起什麼,馬上回報給我!”眼看怎麼都逼問不出來了,天機道人隻好吩咐手下,看管好青樓老鴇,自己則是一撩衣袍,徑自向“芸香小宛”的二層小樓走來。
二層小樓中一片肅靜,身著便裝的趙雄成獨自一人站在小樓中,雙目微眯,臉上的神情嚴肅之極。
“大人……”悄悄走進來的天機道人,剛要說話,卻被趙雄成抬手示意阻止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見趙雄成幽幽一歎道:“天機道兄,我等真是坐井觀天,不知天下之大啊。”
天機道人聞言微微一愣,他在趙雄成麾下多年,見慣了這位笑看天下,睥睨四方的豪氣,類似這樣口上服低的情形,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隨心所欲,千變萬化,乃是每一個陣法師一生追求的境界。這樣的境界說難也難,說易也易,能做到這一點並不看你所掌控的符籙有多高深,所涉獵的陣法有多精妙,而是在於你是否能真正吃透陣法精髓,根據所需,隨機變化。”
一邊說,趙雄成一邊滿懷感慨地在小樓中,走動起來,指尖過處,都會有一座隱匿法陣顯現出來。
“天元離火陣、混元三昧法、離元一氣大歸化陣……”天機道人眼睛極尖,用眼一掃,就知道被趙雄成特意激發出來的這些法陣,都屬於火係法陣的範疇,雖然這些法陣都不過是日常生活中的常用之法,但是經驗豐富的天機道人還是從中看出一絲蹊蹺。
“這些、這些法陣被改動過!”天機道人大吃了一驚,這時才有些明白,趙雄成的感歎之意。
要知道,隨便改動的一個已成陣法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雖然說這些陣法的原理,施展手段都有固定模式,但是每個陣法師在施展布陣的時候,都會有自己的特色和習慣,而這些特色和習慣,在不經意間,就形成一種特殊的平衡。法陣中的這種特殊平衡無處不在,如果另外一個陣法師,想改別這座法陣,那麼他首先就要注意不要破壞這種特殊平衡,否則,就可能引起連鎖反應,讓整個法陣徹底報廢,不是造詣精深,已經深通陣法精要之輩,是絕對不會碰別人設下的法陣的。
可是,這個“罪民”中人不但碰觸了,而且還一連碰觸了這麼多……想想當然鍾叔在方冠住所中的手段,今日光臨青樓之人的身份,可就呼之欲出了。
想明白此節,天機道人的臉色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難看起來。作為跟隨趙雄成多年的心腹之人,趙雄成的心思盤算他隱隱地都能猜到。
趙雄成原本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借機會摸一摸“罪民”組織運轉的規律,也好為他日後的行動,積累一些資料。可是鍾叔的這麼一出,卻完全打亂他的計劃,有人敢把“青樓”做基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