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頓時暗叫不妙，他想要為陸遜美言幾句，哪知道畫虎不成反類犬。刹那間脊背上冷汗直冒，如附骨之疽。
“當然不是！”任飛的聲音都變了，“贖罪用得著把命搭上嗎？如果不是愛你愛到了骨子裏……”
“任醫生，你說過，指環隻有接觸到皇族血脈才能戴上，是不是？”
任飛怔了一下，才小心回答：“是！”
莫小魚沉默。
“怎麼了？”任飛忐忑不安地問，下次他得記住，和莫小魚說話一定要三思再三思。
莫小魚笑了，笑容很苦澀：“我想我知道他為什麼會寧可自己死也要救我了。”
“為什麼？”任飛越發地緊張了，氣氛怎麼會這麼詭異？莫小魚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因為我肚子裏的孩子。陸遜知道我懷孕了。他不是在救我，他是在救自己的孩子！”
任飛的下巴差點砸到了地上，莫小魚，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你這樣的想法會害死人的知不知道？這一刻，任飛幾乎可以感覺到，一股冰寒徹骨的氣流從某個地方射出來，割向他的喉管。
他死定了！
“莫老師，”情急之下，任飛總算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看過視頻了，對不對？你回憶一下，救生衣是什麼時候穿到你身上的？”
莫小魚想了一下，好像是戴指環之前，她記不太清楚了。那很重要嗎？若是不戴指環，她或許還會一直以為自己真的魅力無限，讓陸遜墜入情網無法自拔了呢！但指環破壞了一切！陸遜，你連死，都要我按照你的意願活著嗎？你到底還算計了多少事情？你是不是連我和小寒的人生都設計周詳了？莫小魚心灰意冷：她的預感果然是對的，被陸遜愛上，生不如死！
“我可以重新播放證明給你看，絕對是在戴指環之前。”任飛就差沒有指天誓日了，“那時候陸遜根本不知道你懷孕了。”
“你說得沒錯。”莫小魚意興闌珊，“那時候他仍可以活著。”
“莫老師，你這就強詞奪理了。能夠救人命的隻有一套救生衣，誰穿了誰就可以活下來。”
莫小魚忽然衝著任飛笑了笑：“算了，任醫生，人都死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任飛的下巴又脫臼了。說這些當然有用啊，不說你不是不明白嗎？
“對了，你兒子，知不知道你們的事？”莫小魚轉移了話題。
“知道。”任飛悶悶不樂，他活了三十多年了，一向都是呼風喚雨、得心應手，誰知道碰上個莫小魚，一切就都不對勁了，五年前，他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三寸不說服莫小魚加入他們，誰知道功敗垂成。五年後更慘，談話尚未涉及正題，他就潰不成軍。莫小魚真的上天派下來專克他們的星嗎？從陸遜，章宏，到他，無一例外！
“我記得你說過你們的身份是隱秘的。”
任飛看了莫小魚一眼，新的攻勢又來了嗎？這一次他絕對不能大意，否則他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是這樣。但是我們無法阻擋我們融入地球大眾的渴望。事實上，我們也在不斷吸收你們當中的人……”
“高尚的人？”莫小魚譏諷地補充。
任飛沉默了一下：“莫老師，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引起了你這麼大的反感。但是，至少讓我們的談話保持和平好嗎？”
莫小魚聳了聳肩：“任醫生，你缺乏幽默細胞。不過既然你提出了要求，那麼OK？”
“雖然我們的族人有些的確可以過隱士生活，但人類畢竟是群體動物，人類的本能就是尋求人與人之間心靈的契合，去打破生命孤立的本質。一個隔離的思想再怎麼強大，也會陷入固步自封的死胡同，最終隻會令靈感萎縮，思想枯竭。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隻有當思想與思想產生碰撞，才能激發出無數思想的火花，令單一的思想呈立次方增長。”
“說得好！”莫小魚鼓掌，“任醫生，你果然是天才！說出來的話都是金玉良言，每一句都可以編入《名人名言》。”
任飛苦笑：“莫老師，謝謝你幽默的諷刺！”他確信一定是得罪莫小魚了。可是，什麼時候？在哪兒？任飛開始搜腸刮肚。
“任醫生，繼續啊！你們吸收了哪些先進的人類作為你們的盟友呢？”
任飛注視著莫小魚，莫小魚一臉好奇地望著他，看不出什麼惡意。也許是他多慮了。
“有些是族人們交往的誌同道合的朋友，我們會把我們的情況向他們透露出來，和他們一起探索生命奧秘。有些是我們收養的孤兒，我們把他們養大成人，像高婧，章宏都是。”
“哦！”莫小魚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兩個專幹壞事啊！原來還是我們的人搞的鬼！劣性難改啊！”
攻擊！絕對是赤裸裸的攻擊！任飛揉了揉眉心，綠茶都涼了，他卻沒有什麼心思品茗了。
“這一類都是毫無血緣關係的，還有一類……”任飛看了看莫小魚，“小寒！”
“小寒？”莫小魚沒想到話題會轉到兒子身上，怔了一下。
“身體裏有一部分血緣屬於我們。”任飛說，“上古時代，我們族人有一條嚴厲的條規：禁止與族外人士通婚。但隨著時代的發展，族人們四散開去，族規也就成了古董。”
“哦，原來你們的堅定也是有限的。會不會有一天，你們也會被我們同化，和我們一樣了呢？”莫小魚幸災樂禍地說道。
任飛沉默。
“怎麼了？生氣了？”
“沒有。”任飛搖頭，“莫老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族規會成為古董，是因為有幾個時代裏，族人分散得太厲害，如果他繼續堅持不與族外人士通婚，那麼，他隻好孤獨終老。如果這種情況持續發生，我們的族人已經滅絕了。更何況，我個人以為，遠古的條規是有弊端的，他否決了族外人士的優點。生命是平等的，本沒有優劣之分。隻要引導得法，每個人都可以摒棄心頭的私欲，把有限的精力投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你知道的，人類最大的問題，就是生命過於短暫。倏忽百年，真正能用於實現理想的歲月更是少得可憐，好不容易研究出了名堂，人類的肉體卻垮了。但如果上下一心呢？巴別塔之夢未必不能重現！這些年來，低碳生活橫掃全球，就是一個有力的證明！”
“那也是你們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