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你可以走了。”莫小魚聲音清冷，不帶感情。
“可是合同？”
“沒有合同，我還是那句話，不會跟你們公司合作的。”
“可你明明答應我……”
“我從未那麼說過。”
淩雲噎住了，莫小魚的確從未那麼說過，她隻是說“不錯”，不錯的意思可能是誇獎他的口才，也可能是讚許他的聽話，可能是任何一種意思，但恰恰不是簽約。一種被騙的屈辱在淩雲心裏升了起來：“莫小魚，你這麼做會不會太陰險太卑鄙？”
“淩雲，這就是商場！”莫小魚冷冷地說道，“虧你還是財政畢業的，難道連這點規則都不明白？商場上多的是爾虞我詐，你挖個坑我填上土的遊戲，如果你不適應，趁早滾蛋！”
淩雲呼呼地喘著氣，狂猛的心跳發瘋般的憤怒把他渾身都灼燒起來了，可是他偏偏無法反駁莫小魚，因為莫小魚每一個字都說對了，笨的人，是他！
“莫小魚，其實你根本不打算跟我簽約，對不對？”
電話那頭，莫小魚抬了抬眉毛：“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耍我？讓我像個小醜一樣把一切重複一遍，甚至還讓我以為，你會同意……我本來可以根本不必開口的。”
“我給過你機會的，我想打電話給文慧。可是你不接收，忘了嗎？”莫小魚嘲弄地輕輕一笑，“是你硬要讓我消遣的，說實話，你長得的確很漂亮，看著你講話是一種享受。嗯，你可以向文慧領一筆表演費。”
“莫小魚，你別太過分！”淩雲氣得暴跳如雷，一張吹彈得破的臉幾乎看得見血液在急速流動。
“這就過分啦？”莫小魚放肆地笑了起來，“淩雲，你也就這點能耐，繡花枕頭！”
“莫小魚，你敢欺負我，你別以為我不會打女人！男人不打聽話的女人，但是，不聽話的，照打不誤。”
這話，怎麼那麼熟悉？
霎時間，往事電光火石般閃過心頭——陸遜說：“蠢女人，長點記性，別仗著自己是個女的，就可以隨便向男人動手動腳。誰灌輸給你的男人不打女人？男人不打聽話的女人，但是，不聽話的，照打不誤。”
胸口如遭千鈞重擊，天旋地轉，腳下酸軟，這一刻她是如此脆弱如此憂傷，徹骨地疲倦、虛弱和困惑不解幾乎將她壓垮，撕心裂肺的疼痛，更是如同一柄利刃刹那間將她的五髒六腑全都劈成寸斷。
“陸遜！”她張開嘴巴，想要呼喊這個名字，可是卻張口無聲，而淚水，瞬息間奪眶而出，肆虐成災。
聽筒從她手中緩緩滑落，莫小魚癱倒在轉椅上，昏沉沉竟不知身之所在了。
砰砰砰！
重重的敲門聲和淩雲暴怒的吼叫聲：“莫小魚，你不要做縮頭烏龜，你出來，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莫小魚渾身一震，立刻，思想回來了，意識也回來了。淩雲還在外麵叫囂呢！這家夥業務談不成，就變成瘋狗要咬人了嗎？
莫小魚冷笑，對這個淩雲，再無一絲好感！再怎麼漂亮又如何？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動陸遜這根心頭刺！
她打了個電話，站起身來，挺直了脊梁走向那扇關緊了的門。她站在門後麵，吸了口氣，刷地一下打開門，揚起手，啪——一記清脆的耳光甩到淩雲羊脂白玉一般的臉蛋上，立刻留下五根鮮紅的指印。
“你——打我？”淩雲顯然被打昏了，漂亮的眼睛裏露出呆滯的表情。
“我隻是在幫你清醒一下。”莫小魚抬眼盯著淩雲，一字一頓地說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莫小魚！”淩雲朝莫小魚撲過去，但是他的雙手沒能掐住莫小魚的脖子，因為他被身後幾個身材魁梧、一身蠻力的保安架住了——那自然是莫小魚提前預防的——開玩笑，沒有保安護駕，她怎麼敢輕率地動手？莫小魚不打無準備之仗！
“把他帶走！”莫小魚拍了拍手，仿佛是在拂去手上的汙垢，“如果他要繼續發瘋，就讓他冷靜冷靜。”
冷靜的意思很簡單，淩雲被帶到樓下的自來水龍頭前，蠻橫地洗了個頭。春寒料峭，那水又不是莫小魚辦公室洗手間裏的溫水，那水澆在臉上，冰冷刺骨，絕對可以讓人冷靜下來。
“放開我！”淩雲大聲嚷道。
保安鬆開了手，淩雲踉踉蹌蹌地跌了幾步，甩了甩滿頭滿臉的冷水，指著三樓的窗戶叫道：“莫小魚，你是個惡毒的巫婆！”
莫小魚站在窗前，傲睨著樓下的淩雲：“我是巫婆，難道你是白雪公主？”
下一秒鍾，莫小魚無法淡定了，她公司裏的女員工們，居然一個個都朝淩雲圍了上去，翁紅葉遞上了幹淨幹燥幹爽的毛巾，熊沁沁送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馬思穎把自己的暖手爐塞給淩雲……張妔最誇張，居然二話不說為淩雲脫去了濕淋淋的西服，換上了厚厚的棉大衣——也不知這間男式棉大衣她從哪裏搞來的。
“文慧！”莫小魚蹬蹬蹬走到秘書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莫小魚這一氣非同小可，往窗外一望，文慧正一溜碎步小跑奔向淩雲，送去她的關懷和慰問！
反了！地球還在轉動嗎？女人怎麼可以變得這麼不知自愛？難道不懂女人是要學會等待的，等候男人的追逐嗎？
莫小魚氣得七竅生煙，想要找個人出出氣，但是女的都跑去關懷淩雲了，男的都跟出去看熱鬧了，她堂堂一董事長，居然被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