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點了點頭,撲進了席靈春的懷抱,一雙小手正想趁機揩油,身子突然淩空而起。
他轉過身,惱怒地叫道:“爸爸,你幹嘛?”沒吃飽飯也撐著,敢阻礙他的竊香大計?
“小寒,男女授受不親!”淩雲嚴肅地說道。
莫小魚母子倆的臉上同時劈下數條黑線。
莫寒極其鄙視地盯著淩雲:“爸爸,你每天晚上偷偷跑到媽媽床上是授受不親嗎?”
嘩——淩雲的臉上紅雲密布:“臭小子,我和你媽媽是夫妻。”
“夫妻?”莫寒更加鄙夷了,“爸爸,你和媽媽有結婚證了嗎?”
刷——某人被點中穴道了。
結——婚——證,他爭取多少時間了,擱他學習時代,博士證都考出來了。在他通暢無比的人生中,什麼樣的證不是手到擒來、唾手可得?唯有這個證,這個他最不當回事的結婚證,把他卡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死去活來依然遙不可及。你看得到婚姻登記所的大門,隻要工作時間你也可以登門入室甚至坐下來和工作人員熱情地交談一番,期間也許工作人員會讓你欣賞到無數對歡天喜地登記成功的夫妻!但是唯有自己這一張,你明明知道怎麼登記,可就是無法完成,因為配偶空缺!
“你們都餓了吧!”席靈春挺身而出,“要不我們吃飯吧?我今天正好多帶來些飯菜。”
多體貼多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啊!
淩雲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還沒收回來,左邊就感覺到了凜冽的殺氣,淩雲的寒毛都倒下一片。他慌忙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姐姐,多吃點魚肉吧!”席靈春把魚刺剔幹淨了放到莫小魚的碗裏,“這條石斑魚剛剛釣起來不久,挺新鮮的。多吃點,孩子長得更健康。”
“謝謝你!”莫小魚笑眯眯地看著席靈春,這孩子年紀不大,挺會照顧人,看不出來,任飛還真是有福氣呢,“小春,還在上學吧?”
“嗯,放暑假了,所以在醫院裏打打工,認識了阿飛。”席靈春嬌羞地看了一眼任飛,夾起一塊肉送到任飛碗裏,“阿飛,你怎麼不夾菜?”
“姐姐,我也要。”莫寒把碗朝席靈春送了過去。
席靈春夾起西蘭花放到莫寒碗裏:“多吃蔬菜補充維生素。”
“姐姐偏心,我要吃那個。”莫寒指著任飛碗裏的肉肉。
“不行。”淩雲瞪了一眼任飛,“你還不趕緊吃了,難道真的要小寒幫你吃?”
任飛隻好把肉放進自己的嘴裏,牛鞭味道很好,但是他的心情一點也不好。席靈春想什麼他知道,可她還是個初中剛畢業的孩子,除了身體早熟,她什麼都還沒長透呢!她不過是像井底的青蛙,隻看到她頭頂的天空就以為那是全部了。而他就是她頭頂的那一片圓圓的天空罷了,一旦她跳出井口,看見一望無垠的藍天,就會後悔。席靈春年紀小,還可以有後悔的時間。但是他賠不起了。一個人到了他這個年齡,已經學會了珍惜年輕時漠視和拋棄的那些東西:比如家庭。
他歎了口氣,最近他歎氣的頻率特別高。
“阿飛,你又在歎氣了。”席靈春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任飛身後,為他捏著肩膀,“要是工作太累的話,我跟我爸去說說,放你大假,咱們一起去度假怎麼樣?”
任飛撥開席靈春的手:“小春,吃飯。”
“哦!”席靈春喜滋滋地坐回座位,嬌羞地向莫小魚瞟了一眼,“阿飛就是這樣,老是擔心我餓著累著。”
莫小魚嘴裏塞滿了飯菜,隻好忙不迭地點頭讚同。
“阿飛,你想去哪裏?”
“小春,我的工作挺好,不想放假。就算放了假,我也喜歡在家裏待著……”
“好啊!”席靈春眼睛都亮了,“那我天天給你送飯。”
“小春,”莫小魚咽下了嘴裏的食物,“天天送飯太麻煩了。”
席靈春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麻煩!”
任飛鬆了口氣,莫小魚總算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懂得維護自己人了。
“幹脆你搬到任飛家裏住,省得趕來趕去?”
啪——任飛手裏的筷子突然折斷。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把眾人的心都揪起來了——吃完飯的往後靠,沒吃完的撂筷子,開玩笑,噴了無數口水的飯菜還怎麼享用啊?
任飛咳得麵紅耳赤,席靈春慌忙又跑到任飛身後,為他敲著背:“阿飛,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回答的是莫小魚,她吃飯速度快,風卷殘雲,這會兒拿了根牙簽,靠著高高的椅背,剃著光潔的牙齒,“他這是激動!太激動了。小春啊,你不知道,任醫生這些年一個人太不容易了,男人嘛,其他都能忍,沒有女人萬萬不能忍……”
這是什麼邏輯?
淩雲和任飛的腦門上都暴綻出幾根青筋。
“所以啊,小春,你簡直就是任醫生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莫小魚給席靈春戴上了桂冠。
“我今晚就搬進來。”席靈春羞澀地瞟了任飛一眼。
任飛咳得趴在桌子上,就是為了避開席靈春的纏繞,他才迫不得已搬出醫院,舍近求遠,搬到這個每天必須步行三十分鍾才能到醫院的地方。誰知道,被莫小魚一句話,前功盡棄!
他慢慢抬起頭,無比幽怨地盯著莫小魚:“莫老師,我到底哪裏得罪過你?”你就這麼不肯放過我?
莫小魚笑得比莫寒還要天真無邪:“任醫生,你不知道嗎?”
笑容粲然,卻看得任飛毛骨悚然。他嘴唇抖了抖:“不……”
“那就是沒有得罪嘍!”莫小魚嘴唇如血,貝齒森然,“你不但沒有得罪我,我還非常非常感激你,特別特別想要報答你。任醫生,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充滿了感動、喜悅、幸福、驕傲……”她瞟了一眼繼續嬌羞中的席靈春,“春宵一刻值千金,小春,今晚你就不必回去了,如此良夜,衣服簡直就是多餘的。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