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庭回來,莫小魚和任飛一直盯著林曉宇。他們的目光是那麼熾烈,仿佛要在林曉宇身上打出四個洞來。
林曉宇抹了一把臉,苦笑道:“我知道你們不信,事實上,連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不,我相信。”莫小魚笑了,“我隻是很好奇,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曉宇忽然痛苦地低下了頭。
一瞬間,莫小魚腦中靈光一閃,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中跳躍了一下,不過很快又熄滅了。她抬起頭望著任飛,希望能從任飛的眼裏看到點什麼。但是任飛卻低下了頭,看樣子他真的想到了,隻是不願意說出來。
“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莫小魚故意換上了輕鬆的口吻。
“沒關係,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林曉宇咬著牙齒,“而且我一個人藏著這些秘密,很痛苦。”
莫小魚站起來,給他倒了杯熱水,遞到他手裏。
“謝謝!”林曉宇捧住了杯子,杯子裏的熱氣嫋嫋上升,給他帶來了一點點安全感,“我爸不會生育,我是說把我撫養長大的爸爸。”他突然開口,聲音顯得突兀,“可是他自己卻一直都不知道,直到我媽生下了我。那一年,我爸受了傷,結果治療的時候他發現他的血液和我的血液有些不同。”林曉宇苦笑,“後來,檢查一個接一個地進行,我爸這才知道,他不能生育,也就是說,我,不是我爸的種,我媽,背叛了他。我爸勃然大怒,逼著我媽說出和她通奸的男人,可是不管他怎麼折磨我媽,媽就是咬緊牙關不說話。我爸一怒之下,拿起槍就向我瞄準,我媽撲上來擋住了子彈。”
林曉宇的聲音停了下來,莫小魚走上前,默默地摟住了林曉宇。林曉宇依偎在莫小魚的懷裏,那兒有一股淡淡的乳香味,母親的味道。他啜泣了起來。
任飛移開了視線,其實他或多或少也有些猜中了,當年林曉宇的爸爸突然槍殺妻子,自己也差點自殺,事情鬧得很大。他當時已經有些懂事了,曾經好奇地問過爸爸為什麼,爸爸卻搖頭歎氣怎麼也不肯說。
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的。
林曉宇止住了哭聲,莫小魚拿來毛巾,讓他洗了洗臉。
“謝謝你!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林曉宇赧然地笑了笑。
莫小魚坐了下來:“這件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一年,我25歲。我記得那天晚上,爸爸喝醉了酒,追著我打。我當然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任由他打我,我想跑出去,但是爸爸忽然嚎啕大哭,他一邊哭一邊說自己不是人,對不起我媽。他的聲音聽得我忍不住也跟著哭了起來。後來,我們不知怎麼的,抱頭大哭。哭過之後,爸爸告訴了我一切,他說我是龍王的兒子。他說,媽媽早就知道他不會生育,本想抱養一個。可是媽媽知道爸爸的自尊有多強,她不想傷害他,所以才會和龍王發生了關係,剩下了我……當我聽到爸爸說著這一切時,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墮入了萬丈深淵,我居然不是爸爸的兒子,我是龍王的兒子。我隻覺得想要嘔吐,我一向無比尊敬的長輩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怎麼可以這樣愚弄我?我已經25歲了。當時我什麼也沒說,就衝了出去。後來我一直沒有回家,直到爸爸和龍王都發生了那場事故。”
“難怪那段時間,你什麼都不對勁。”任飛說,“我們還以為你和你爸爸鬧了別扭,原來你是知道了真相。”
林曉宇苦笑:“我那時既想和太子打一場架,又覺得和他同病相憐。我們都是被龍王拋棄的孩子,我們也都沒了親娘。不過龍王至少還承認了陸遜,我呢?他每次見我,連話都不願意跟我多說。”
“可是太子始終讓著你,甚至你動手,他也不還手。”任飛說道。
“沒錯。”林曉宇苦笑,“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畜生。我憑什麼這樣對待太子?不要說他毫不知情,就算他知道,那也不是他的錯。我怎麼能把對龍王的怨恨發泄到他身上呢?”
“所以你後來就和太子特別親熱,簡直就像是對待哥哥一樣?”
林曉宇點點頭:“我本來就是他的弟弟,而且我發現,有個哥哥真的很不錯。”
“而且你還很會吃醋?”任飛笑道。
“吃醋?”莫小魚不解了。
“沒錯,如果太子對小四好一點,他就會和小四過不去。他那時候看見小四就叫小宏,氣得小四每次都和他吵。這兩人幾乎到了一見麵就會相互攻擊的地步,我那時還特別想不通,聯係到小宇和童男的關係,我不免懷疑小宇會不會變成同誌。我把這個顧慮告訴了太子,太子卻不以為然,對我說,我多慮了。想來那時候太子大概也知道了這事了?”
林曉宇點點頭。
“你告訴他的嗎?”
“不是,是龍王。龍王確認太子的身份時,把指環贈予了太子,同時也告訴太子我是他的弟弟,讓太子一定要照顧我我。龍王還給我寫了封信,說他之所以會那麼做,主要是不想傷害我爸爸,他怕我爸爸多心。”
“原來是這樣!”任飛緩緩點頭。
莫小魚聽到“童男”兩個字,就開始皺緊眉頭思索著什麼,這時候突然失聲道:“我想起來了。”
“什麼?”林曉宇奇怪地望著莫小魚。
莫小魚卻狡黠地笑了笑。不答反問:“童男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