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慕塵音第一次進入禦書房,禦書房裏光線昏暗,但是每次一邁過那扇門,他心中都不由一凜,一種若有若無的威嚴波動會在他進來的第一瞬間掃過。
對於這種波動,慕塵音沒有反抗,他知道這是一直籠罩在這裏的他父皇的獨屬的氣息。
“父皇。”
慕塵音在一扇簾幕前停住,麵帶恭敬地道。
簾幕之後似乎光線頗好,隱隱有光華從簾幕邊緣滲出來。
“進來吧。”
慕塵音得到同意,才抬手掀開簾幕,光芒瞬間刺射過來,竟照得他微微眯眼。
幾瞬之後,他才適應了屋內的光線,禦書房內部擺設極為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簡陋,隻在正中放著一張紅木桌案,上麵放著文房四寶,桌案後有一張明顯配套的紅木椅,至於桌案四周,除了向門的方向和桌案左側的牆壁外都是書櫃,上麵陳列著許許多多外界根本不可能翻閱到的書籍。
桌案左側的牆壁上,開著一扇精致的木窗,此時正半開著,溫暖的陽光投射進來,在地麵上灑下一片金色。
此時,在桌案對麵,一個身著黃袍的人正提筆揮毫,他麵容剛毅,眉宇間一種威嚴之氣難以掩蓋,右手握筆,左手負於身後,整個人隻是簡簡單單地練字,就透出一種無上的大氣概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大周王朝天子——周明奕。
“如何?”周明奕手中寫完一個字,輕輕輸了口氣,擱下筆,似乎沒來由地來了這麼一問。
不過慕塵音自然明白他問的什麼,不過他卻是搖搖頭道:“我深入西荒漠,不過西戎人看起來還是風平浪靜,並沒有什麼騷動跡象。”
周明奕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誰也不知道這位掌控天下的人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至少能確定一點,那就是慕塵音的回答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看來,四方國這次藏得很深啊……”周明奕輕輕在紅木椅上坐了下去,炯炯目光令人不敢直視,但是語氣卻很平淡而緩慢。
慕塵音心頭一跳,目光低垂,似乎在猶豫著有話該不該說。
“嗯?有話就說。”周明奕何等人物,饒是慕塵音是大周三傑,一舉一動也不可能逃出他的眼睛。
慕塵音聞言,稍稍沉思,然後才道:“聽父皇的意思,似乎認定了四方國在進行密謀……”
周明奕眉頭一抖,目光從桌案上跳到慕塵音身上,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
提到這個兒子,周明奕還是很滿意的,除了一個方麵外其他都極其出色,但就是這一個方麵,讓周明奕看慕塵音總有些不悅。
這個方麵,就是慕塵音對皇位毫無興趣,這點從他自己擅自將名字改為“慕塵音”就能看出。
慕塵音感受到周明奕的目光,聲音也小了下去,但看他的模樣並無懼怕,估計隻是突然不想說了。
周明奕見他這幅模樣,也沒有什麼反應,想來也是習慣了慕塵音的行為。
周明奕目光重新落在桌案上,他提袖開始磨墨,嘴角帶著一抹極有深度的笑容,道:“朕接皇位好歹也有數十年了罷……”話說到這,他就停住不再開口,嘴角那抹笑意越發令人捉摸不透。
慕塵音何等聰明,又久居宮內,周明奕的言下之意他自然一聽就懂。
周明奕已經做天子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沒點手段?
至於這手段是什麼,又或者是誰,就不是慕塵音該關心的問題了。
周明奕眼角餘光掃了慕塵音一眼,知道他已經懂了自己意思,笑道:“你趕了那麼久的路,想必也累了,若沒別的事,就回去歇著吧。”
慕塵音聞言,剛欲轉身,卻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
“哦?”周明奕有些意外,但明顯也來了些興趣,問道,“什麼事?”
慕塵音道:“是關於那兩個狀元的。”
“哦?”周明奕眼中的興趣更弄了些,拒絕天子召見的狀元,在大周開國以來還沒有出現過,這次竟然一出現就是兩個,周明奕雖然放他們走了,但心中的好奇自然少不了。
“我沿路趕回來,聽說他二人似乎被人劫走,這可是真的?”慕塵音盯著周明奕,問道。
周明奕對這件事竟然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而是點點頭道:“確有此事。”
他說得雲淡風輕,就像在說一件毫不相關的事。
慕塵音見他這幅模樣,眉頭不禁一皺,終於還是沒忍住,道:“那我們就坐視這件事嗎?”
周明奕料到慕塵音會問,於是也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