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議的人失笑:“潑婦,這難度增加了,誰要加籌碼?”顧小風伸手:“鑰匙給我。”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他,隨即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促狹的笑容,提議的人笑著把鑰匙扔到顧小風手中,便都跟在他身後朝拉著孩子要走的中獎“潑婦”走去。
“我愛你。”
依舊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什麼情況下見到似乎都是模板,葉流雲掃了眼顧小風身周的高富帥們,同樣麵不改色地指著門外的一輛藍色跑車問:“那是你們的車?”顧小風望了眼,正是自己手上鑰匙的正主。
“作為你剛才那三個字的謝禮——”還沒得到顧小風的肯定回答,葉流雲已牽著小孩的手走向門口,“那輛車報廢了,報警吧。”
葉流雲看著趕到警察局接走孩子的一家三口離去的背影,繼續錄自己的口供:因為鑽到車底下去找和自己捉迷藏的孩子,才發覺到那輛車的不妥。這麼簡單的事實,硬是被這些人瞎想成一大部空洞冗長的懸疑劇,吃飽了撐的原來是這麼解釋的。
“喂,讓我們小風送你回去啊——”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有個人朝走出警局大門和他們往相反方向走去的葉流雲高喊了聲。葉流雲回頭望見那一群公子哥中唯一沒看著自己的顧小風,什麼也沒說轉過頭繼續走路。
一大早,葉流雲打著哈欠招呼站在門口昨晚去警局接孩子的兩夫婦:“又是你們啊,小不點呢?呀——”葉流雲突然誇張地大叫一聲,然後捂著心口踉踉蹌蹌地轉過身,對著拿木劍的小孩子說,“你刺中了我的璿璣穴,這個星期都教不了你醉拳了。”小不點卻撇撇嘴,拿木劍指著自己刺中的部位說:“這樣你就不能先教其他人啦,我是大師兄要第一個學會。”葉流雲用手指點點這孩子的額頭,說:“你要出門?”孩子父母這才插得上話:“是啊,我們要出國幾天,這孩子吵著要來和葉老師說再見。”
小不點一家三口走後,葉流雲對著他們帶來的這個老婦人說:“我一天隻帶一個孩子,所以你隻要每天第一個到這裏就行了,就像小不點。”老婦人點點頭:“葉老師,我可以進去參觀嗎?”
整間屋子隻有一個大得出奇的房間,裏麵幾乎是應有盡有,包含了各種樂器、玩具以及十八般兵器(當然都是木頭做的)等各種一般幼兒園和學校絕不會有的稀奇古怪玩意。老婦人露出驚訝的表情:“葉老師,你真是多才多藝。”葉流雲客氣地笑笑:“涉獵廣而已,都不精。那麼,你家孩子是……”老婦人笑著說:“葉老師見過的。”
老婦人走後,葉流雲在大屋子裏一個人出了會神,抬起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關了門,最後抬頭看了看掛在門上的牌匾:帶孩子專家。“這回的孩子似乎有些麻煩啊,葉大專家。”
父母和雙胞胎哥哥因為飛機失事過世時,顧小風隻有五歲,不過那時他已是大伯父的兒子,剛剛過繼三天而已,還處在因為父母扔下自己帶著哥哥離開的別扭期,還處在不明白生死含義的幼稚期,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長成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叛逆分子——
明明聰明地可以在讀書時連跳幾級,卻偏偏頂著吊車尾的頭銜留了好幾級;家裏沒辦法要送去國外留學,他卻一手製造了公司業績連翻幾番的商業奇跡,而留在商界成叱吒紅人;可當所有人都寄予厚望時,他就開始對什麼都不上心,每日都混跡在酒吧賭場和紈絝子弟們拚財鬥富;家裏人想讓他趕緊成家說不定能浪子回頭,結果自然是要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葉流雲望著窗外,坐在上次相親時坐的位子,想著老婦人也是顧小風祖母的那番話,整理出上麵的這些信息,這種深入骨髓的自我放逐恐怕不是一般的心理專家能對付,也真虧這老太太會想到來找自己:
像帶孩子一樣對付這個同齡人麼,還是以夫妻名分為掩護——有意思!
看著一個人過來的顧小風在對麵坐下來,葉流雲開門見山:“你喜歡男孩子,我又沒有想要任何人介入我生命的打算,因此我們結婚可以擺脫現在不得不應付家人的困境。我說完了,你決定吧。”顧小風沉默了整整一個小時,葉流雲也不急,曾經對著一個自閉症的孩子一個月沒講一句話也照樣打開了那孩子的心扉,眼前的不過是個大人軀殼的小孩。
“結婚後我們要去一個完全沒人認識的城市,我做什麼你不能管,我也不會管你。”顧小風見葉流雲點頭,補上一句,“我不喜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