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在學校,恐怕天宇早就煩躁不堪,大聲叫喊發泄內心的不滿。但是如今卻不一樣,他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所以,再多的苦惱和壓力,他都告訴自己要堅強。他以為這都是為了自己的成長,相信自己可以慢慢把缺點改掉。
“早上好!”最苦悶的是熊貓眼的天宇還要勉強擺出一副笑臉來迎合他們,頭昏目眩的,走路都東倒西歪。但他依然在心中暗道:“他們這些比我年小的人都能夠吃得了的苦,受得了的累,我肯定也可以的,慢慢的就習慣啦。我不能錯把磨練當成折磨,要在這好好地過。”
一天三餐,模式不變。有人做飯,有人清掃,有人消遣。
到開飯時間,八個人又很準時很筆直的站在飯桌旁。
首先毛靜說了一聲“大家早上好!”眾人回應“靜姐早上好!”然後唱了一首歌《打靶歸來》。接著眾人紛紛坐下,相互幫對方盛飯,夾燒餅。再唧唧歪歪的說一大堆彬彬有禮的話語,還有講經典故事、幽默笑話、趣味智題、人生哲理之類的輪番上陣。從來不會有那麼一秒鍾,大家都沒在說話。
天宇聽許多人說口才是練出來的,但是他卻始終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因為他認為這跟人的性格注定是相關聯的,不會說就是不會說。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像眼前這些人一樣,能夠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飯後,彩華便帶著天宇去街上邊走邊聊,給他介紹附近一些標誌性的建築或商場、超市、酒店、銀行等,說什麼打工是最愚蠢的賺錢方式,以後有出息了一定要帶爸媽出來旅遊,有沒有想好買什麼車,還要求他去看《管道的故事》那一類的書,教他學唱勵誌的歌《朋友》《我的老班長》《感恩的心》……
第二天,又是如出一轍的生活方式。隻是換了一些話題,換了一個人和他聊天,換了一條街道,如是而已。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天宇在心中暗自覺得這些人的“大愛”和“夢想”似乎有些過頭了。他好像開始又有點厭倦這樣的生活了,這麼久連公司都沒有看到,有些失落了。天天除了逛街就是在那個屋子裏,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的空餘時間。他在這不但感到壓抑,還不能再繪畫了,這和之前的公司對於他來說沒什麼區別的。雖然他想離開了,但是卻不敢,他還是心存希望。
直到第五天,是佳怡帶著天宇出來。
抬頭仰望,陽光依然明媚;低頭回看,花草又發新芽。四處鳥語芬芳,氣候舒適宜人,讓人容易陶醉其中。這就是揚州的特色,如此的誘人。
二人走了好一陣子,天宇才後知後覺,突然意識到一個不同尋常的問題,為什麼唯獨佳怡一直不說話。以往帶他出來熟悉環境的那幾個人都說得天花爛醉,總而言之,嘴巴就是沒有停下來過。
“劉佳怡同學,第一天來的時候真是要謝謝你呀?幫我解圍,我才沒出醜。”天宇本來很畏懼與他們聊天的,因為他們可以把自己說得啞口無言,但是這一次他居然主動先說話了。
“沒想到你還把這小小的事情記在心上,看來你真是個會把別人對你的好記在心裏的人。那我今天,就更加堅定了這顆幫你脫離苦海的心了。”佳怡微笑說。
天宇不解,看她神情就知道她話裏有話,另有深意,奇道:“脫離苦海?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佳怡撥弄了她長長的頭發,續道:“那好,我問你,你來公司這麼久了,有沒有見到我們的公司呢?你看到哪家公司麵試是在華萊士、肯德基這樣的餐飲店裏麵的啊?不知道你是真傻傻的還是見識短淺?這麼久都還沒有察覺麼?”
“你的話我越來越不懂啦!彩華說先過了試用期才能去公司的啊,剛剛好那天靜姐路過那裏,所以就在那麵試了下,挺正常的啊。我還是不懂你在做什麼?”天宇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佳怡故作無奈之狀,“大哥,你是大學本科生,這點判斷能力都沒有麼?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真是的。你是不是找工作找的太痛苦了,所以來這墮落?那我試問你,哪個正規的公司有這樣的稀奇古怪的規定?”
“我最近是在找工作,很焦急迫切需求份安定的工作,我差點就墮落沉淪,好在有這麼份工作,才讓我重新有了奮鬥的動力。”天宇還是滿臉疑竇的看著她,急切的問道,“你為什麼會說些這麼奇怪的話?我真的不太清楚。”
“難怪了,你是被衝昏了頭腦。告訴你吧,我也是陽光大學的,我們還是同一屆畢業的校友。”佳怡解釋道:“你看看那群人,都是什麼參軍的,做生意出來的啊,亂七八糟的人組在一起。沒有文化,能幹出什麼天大的好事,能有什麼出息,全是騙你這樣的老實人的。每個人的嘴皮子被訓練的那麼厲害,天天想著天下掉下餡餅來這樣的好事等著自己,隻會空想不做,紙上談兵。說什麼遠大理想和抱負,全是廢話,因為他們都被洗腦了,懂了麼?我們幹這種的是沒有公司的,所以呢,才會是這種模式。我說你長這麼大了,就算沒有親身經曆過,多少也聽過一些關於這方麵的事啊,怎麼就沒有半點懷疑呢?還是你已經被洗腦啦!”
天宇怔了一下,仔細想想剛剛佳怡說得一番話,終於恍然大悟,驚道:“怪不得了,原來如此,想想真是這樣。哎,我真是太笨太傻了,我就說,這麼好的事怎麼可能輪到我頭上來。真有這麼好的話,她早就把她親戚朋友叫過來了。以前我家人還跟我說過,村裏有人進這種地方,有些人還執迷不悟進去了不出來,叫我在外地千萬要小心上當受騙。哎,想不到這種事真發生在我的身上,要是讓我爸媽知道了真的會急死不可。我真是沒用,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
佳怡見他一副恨透自己的樣子,但知道他終於想明白過來,也為他慶幸,“那你還不走麼?我覺得我們挺有緣分的,看你人也挺老實本分的,就這麼在這裏真是浪費可惜了,就決定幫幫你。而且我們都是江蘇人,我蘇州昆山的。”
二人漸漸走到一條小河邊。
惠風和暢,楊柳依依。雖然揚州比不上蘇州的美,但是這“煙花三月下揚州”卻不是吹出來的,四處也是笙歌處處,路邊花開花落,天空雲卷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