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掃皇上給予的恥辱,為了挽回秦家的強盛局麵,秦丞相大肆辦了這場婚事,在朝在野的朝廷官員均在邀請之列,一時間轟動京都,對於他們如此做法,究竟有幾分是為了自己?秦素盈已不想去思慮了,不然,隻會越發的心涼。
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想起他,竹林深處,簫聲似語,孤獨落寞的身影,獨看著水中花,她和他,兜兜轉轉,不兜不轉,還是走散了,來來回回躲不開命運的翻雲覆雨。
那個目光灼灼卻含柔情的青衫男子,她舍不得,放不起,忘不掉,她從未沒有想過,亦堅決不會跟任何除他之外的男人產生糾葛,她隻屬於他一個人,亦希望他隻屬於她一人。
她即便再任性,再受寵,再嬌蠻,該受的還是得受,生於世上,多多少少都會有牽掛,有了牽掛便有了束縛。
她不能逃婚,不能拒婚,不能私奔,隻能像如今這般,待在閨房,等著王府的花轎,等著另一個陌生男子的寵幸,等…
等…
等…她往後的生活隻剩下這個字,還有關於他的全部回憶。
幾日後,在姚千葉和秦雙雙的攙扶下,秦素盈一步步邁出自己的閨房,那些曾經繾綣的女兒心思,一點點被遺棄,丞相府裏處處皆聞喧鬧鼎沸的祝福聲,吆喝聲,爆竹聲,姚千葉穩穩的扶著有些微顫的秦素盈,在送她上轎的那一瞬,湊近耳邊,低聲道:“作為你大嫂,我不得不告訴你,今晚,記得一定要對他笑啊!”
秦素盈愣愣的頷首,待思量出其中意思時,再回頭,丞相府已然遠去,終於,終於離開那個清冷的大院了,而等著她的,又將是另一個清冷的院子,心中不禁苦笑。
明王府不似丞相府那般熱鬧,隱隱有幾分蕭瑟荒蕪,連拜堂都是一帶而過,喜娘攙扶著從花轎一路走向洞房,秦素盈亦不敢多問,也不想問,任由她們擺布。
待坐定,房裏異常的安謐,秦素盈幾乎可以聽到自己撲撲的心跳聲,長袍下的手,緊緊拳握,指尖一點點深陷於掌內,強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而腦中卻全是他的身影,無法揮散,生怕待會兒看著明王卻喚出另一人的名字。
她稍稍放鬆神經,緊了緊衣襟,扶了扶雲鬢上的金釵,她已經設想過種種洞房的情景,如果,他碰自己,她一定一定會反抗的,如果,他強迫她,她會毫不猶豫的用金釵刺他,隻要她不願意,任何人都不能碰她。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混雜著兵器的碰撞聲,秦素盈立馬警惕起來,正襟危坐。
“新房不能見兵器,不吉!”喜娘在外頭攔著,大聲道。
門很快被一腳踹開,秦素盈透過蓋頭下的縫隙,見一雙雙黑靴子立滿了房裏,片刻,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末將參見王妃!邊境有急報,王爺已連夜趕回大營,還望王妃體諒!”
半晌才回過神的秦素盈,舒了口氣,淡淡道:“嗯,知道了,讓王爺注意身子!”
很快,那群人便離去了,房裏又恢複了一片靜默,原本擔慮許久的心,長長的鬆了口氣,對於王爺的遠去,暗自竊喜,關於這一點,讓秦素盈偶爾會產生一種類似於愧疚的情緒。
不過一想到,太後毅然決然的將自己指給她的兒子,何嚐不是妥協之後的無奈之舉啊!而這場婚事,多半逃不出朝政的籠罩,自己同明王亦不過是他們棋盤上的棋子罷了!她不愛他,他亦不愛他,互不相欠,她可以放心大膽,肆無忌憚的想著另一個男人了。
一襲粉色繡著芙蓉花的霓裳裙,外罩白色透影紗衣,頭上一朵橘色的紗花若隱若現,顯得嫵媚嬌豔,細長的柳眉襯托著宛如一池春水的眼睛,紅潤的嘴唇微啟,塗上胭脂,倒也不嫵媚,隻有那一種清華柔美之態。
到了宮門口,早已有人候在那,映月小心翼翼的扶著秦素盈下了轎子,來人是個年長的公公,含著笑,躬身問安道:“老奴參見王妃!”
“公公不必多禮!”秦素盈淡然一笑,朝映月遞過去一個眼色。
公公並未推辭,接過了映月遞過去的銀票,抬頭覷了秦素盈一眼,愣了大半晌,方道:“謝王妃!太後在宮裏候著呢,王妃隨老奴來!”
“有勞公公了!”秦素盈扶著映月的手,隨著公公一路朝太後的長信宮邁去。
公公進去通報後,秦素盈深深的埋著頭,踩著細碎的步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襝衽行禮道:“參見太後娘娘!娘娘金安萬福!”
雖然低著頭,她卻分明能覺察到有一束目光長久的落在自己身上,半晌後,太後方道:“起來吧!”
“謝太後!”秦素盈平生頭一次畢恭畢敬的立起身,告誡自己,這裏是萬不可錯行一步的地方。
“王妃請!”身側的姑姑端著一盞茶遞到秦素盈的手裏,另有人早已在太後腳前放好軟墊。
秦素盈接過姑姑手裏的茶盞,低垂著首,緩緩跪倒在軟墊上,道:“太後娘娘,請喝茶!”說著將茶盞遞了上去。
太後輕哼一聲,半日過去,也不曾接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