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寬闊的練武場裏,有一個小孩正手持一杆長槍在有模有樣地揮舞著,在那小孩的身後站立著一名年過六旬但精神矍鑠的老者,此刻這位老者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練武場中那個認真比劃著招式,口中不時發出“喝哈”聲的男孩子,一臉讚許地點了點頭。
正在練武的那個男孩子大約七八歲的樣子,可身材卻壯實得像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此刻他那張稚嫩的臉蛋上卻帶著認真和嚴肅,眼神一絲不苟,有板有眼地揮舞著手中的長槍刺、挑、劈、砍,過了有半個時辰多,就已經是額頭冒汗,呼吸微喘,做出的動作也開始有些走樣。
那老者見此,開口打斷著說道:“好了安兒,且先休息一下,武道重在循序漸進,過猶不及,你今天的表現,師尊很是滿意。”
那男孩子聽了動作一滯,當即就把槍收了起來,那張故作嚴肅的小臉突然像花一樣綻放出天真的笑容來,一蹦一跳地來到那名老者的身前,用歡快而清脆的嗓音說道:“師尊怎麼樣啊?安兒的進步是不是很大呀?安兒最喜歡師尊的話了,這練武可不就講究循序漸進的嘛!您是不知道,您那個徒弟是怎麼要求我的,每天不把我累得跟死狗一樣從來不肯叫我停的。安兒知道師尊向來最疼安兒的,您也好好勸勸您那個徒兒,他那個死脾氣,除了您,誰的話都不管用哩!好不好嘛!師尊——”看那張調皮活潑的機靈樣,哪裏還有一絲疲憊的樣子。
老者被安兒的淘氣樣逗得又好氣又好笑,伸出手指對著他的額頭輕輕彈了一下,佯裝發怒地說道:“你個沒大沒小的兔崽子,什麼我的徒弟我的徒弟的,他是你爹,有你這麼說自己的父親的嗎?小心等下我告訴你的父親,看他不扒了你一層皮下來。”
聽了老者的話,安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渾身打了個冷戰,還別說,就他那老子的脾氣,還真能做出這種事來。安兒當即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拉著老者的右手臂像蕩秋千一樣地來回蕩著,撒嬌著說道:“哎呀安兒知錯了,安兒跟您開玩笑的,您可別當真呀!”
老者自然隻是在嚇唬他這個調皮的徒孫,此刻見安兒一副上鉤的可憐樣,又是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爽朗渾厚,由此可見這名老者的不凡。
此刻在旁邊伺候著的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廝手裏捧著一條白毛巾走近安兒的身前,把毛巾往前一遞,恭恭敬敬地說道:“公子辛苦了,趕緊擦擦汗吧。”
這小廝動作有些僵硬別扭,顯然對於這伺候人的工作很不熟練,而且那兩頰還有些紅腫,走路的姿勢也一瘸一拐的,顯然身體受了傷。
那安兒從小廝的手中把那毛巾接了過來,貼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又遞回小廝手中,在小廝接過毛巾的一霎那,他乘著老者不注意對著小廝眨了眨右眼,那小廝見了,也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微微點了點頭。
老者其實早就發現了安兒在底下的小動作,可他老成世故,自然不會去在意。他開始就安兒之前的那套動作指出一些不足和錯誤的地方。
安兒自然不敢再調皮馬虎,收起那張搞怪的笑臉,裝出一副認真受教的樣子來。那老者見了,心中更是歡喜,隻感慨孺子可教,對這個徒孫的期望遠在其父之上。指導完了武學上的紕漏和練功技巧,又繼續逗弄了幾句安兒,老者這才甚是滿足地走出練武場,龍行虎步般地邁步離開了。
安兒和那小廝都躬著腰恭送老者離去,那老者剛邁出練武場的大門,安兒就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嘴裏咿呀地鬼叫著:“哎呀累死了!哎呀酸死了!”
那小廝對著賴在地上的安兒苦笑了一下,眼神複雜並在心裏無限感慨。什麼樣的遭遇決定了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身世決定了什麼樣的命運。對於養尊處優身份顯赫的安兒來說,他永遠也體會不到小廝深藏在內心深處的那絲絕望和不甘,也不會感受到自身受到了上天如何的青睞和恩寵。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兩極分化的殘酷現實在當今這個****的年代更是愈發令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