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3)

“熊哥,這麼巧?過來這邊坐……”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熱情地和狗熊打著招呼。

“嗯。”狗熊敷衍的點了點頭,卻沒有坐到這男子身邊,而是挑了另一張桌子背對著他坐下了。

那瘦子雅號“虱子”,人如其名,一個光頭上的虱子,一個隻要人提起就會感歎怎麼還沒死的四號鬼(毒品癮君子)。狗熊最看不起的就是這類人,要不是他有點背景,鬼才願意搭理他。

眼見熱臉貼上了冷屁股,虱子也不以為意,一邊吸溜著碗裏的米線,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靠門口桌邊坐著吃早點的一對夫婦。

不一會兒,虱子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和狗熊告別:“熊哥,你在後慢用啊!”

“嗯。”狗熊冷冷地點了點頭,都沒用正眼瞧他。

虱子走過那對夫婦桌前,“無意”間撞了坐在走道邊的妻子一下,道了聲對不起後,從容地走出了早點鋪。

這一切都被狗熊看在眼裏,就在虱子與女人相撞的那一瞬間,虱子閃電般地從那女人身上偷走了一個用手帕包著的方形小裹。手帕裏包的顯然是錢,那厚度,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眼睜睜看著虱子得手離去,狗熊沒有聲張,更沒有製止,這跟怯懦和冷血無關,因為狗熊也是個賊。已經進了別人嘴裏的吃食,是不能讓人吐出來的。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壞了規矩還怎麼在道上混?不過狗熊挺可憐那對夫婦的,他們的衣著和口音,應該是山區的農民,兜裏被偷走的錢,說不定還是人家的救命錢,要不怎麼包得這麼嚴實。虱子怕是一早就盯上這對夫婦了,這個狗雜碎心也夠黑的,對這種窮人也下得了手,將來肯定生兒子沒**兒,如果他能生兒子的話。

狗熊慢慢地挑著餌絲,沒有想離開的意思。他知道,在這對夫婦沒有發現被偷之前,自己是不能離開的,否則有可能會被誤當成是他下的手,還是再等一等吧。

沒讓狗熊等太久,那女人就尖叫起來:“啊!錢不見了!剛剛買米線還在!啊!剛剛那個人,他撞了我一下……”男人猶如五雷轟頂,撂下碗就衝出門追了去,留下號啕大哭的女人和幾個呆若木雞的食客。

狗熊不忍聽那女人的哭聲,站起身來,用憐憫的目光看了那女人一眼,徑直向門口走去。就在與女人身體相錯的那一瞬,一隻腳卻被那女人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了。

女人哀求道:“大哥,求求你把我的錢找回來……”

“我沒偷你的錢,不信你搜我的身啊……”狗熊準備離開的時候,會出現的狀況他都想到了,也想好了怎麼應對,可沒想到那女人會來這一出。

“我知道,大哥,你是好人,錢不是你偷的,是剛才撞我的那個,他跟你打過招呼,你認得他的,你認得他的……就是他偷走了我的錢,那是我兒子救命的錢啊,好不容易才借來的,我兒子馬上就要動手術了……”

“放開我!老子不認識他!”

“你認得的,你認得的,大哥,你認得的,大哥,我求你了!我兒子馬上就要動手術了,錢不夠醫院會攆我們走,我兒子就不能做手術了,他還小啊……大哥,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呀!”

“你放開我!說了老子不認識他!”狗熊有點惱了,咬牙切齒道:“放開!你放不放開……?!”

女人停止了哭號,絕望地鬆開了雙手,淚水卻不停地從眼眶中湧出。

順了順褲管,狗熊一咬牙,抬腳走出了早點鋪。那女人跟著他跪行到門口,又大聲喊了一聲:“大哥!”

狗熊心一軟,回頭看了女人一眼,那女人淚眼婆娑地望著他,雙眸中沒有怨恨,卻盡是絕望,那種哀之心死的絕望。突然,那女人毫無征兆的“梆梆梆”在地上磕起響頭來,殷紅的鮮血霎時從額頭上滲出。

狗熊哪敢再看此情此景,三步並做兩步匆匆向自己的摩托車走去。跨上摩托車,眼前揮之不去的卻是那女人的絕望眼神和頭上那殷紅鮮血。他抹了一把光頭,把心一橫下了摩托,返回早點鋪,扶起還跪在地上磕頭的女人說:“你要是信我,就在這裏等著,我幫你把錢追回來!”說完,他轉身掏出手機撥通了搭檔阿放的電話。

此時的阿放還在那拌著米線的老者麵前耍著猴拳,兜裏的突然電話響起,小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啊,熊哥啊,什麼事?”

“阿放,知不知道虱子吃的四號(海洛英)是跟誰買的?”已經跨上摩托車的狗熊問。

“跟柿子買啊,怎麼了?熊哥,那個土賊現在吃的怕是****,現在流行這個,好多人……”

“不要恁多廢話!他們在什麼地方交易?”

“應該是在柿子的鋪子上吧,熊哥,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你少管!”掛了電話,狗熊發動了摩托,油門一轟疾馳而去。

“喂,喂,熊哥,出什麼事了?……”電話那頭的阿放被弄得一頭霧水,直覺告訴他狗熊這回怕是要闖什麼禍事了,他撇下還在拌米線的老者,撒腿就往柿子的鋪子跑去。

狗熊帶著複雜的心情行駛在路上,他實在搞不懂柿子怎麼會墮落成為一個毒販呢?幾年前自己和他還是親密的搭檔,狗熊負責盜竊,柿子負責銷贓,合作得十分愉快。自從柿子搭上紅中那個毒犯販起了毒,狗熊就再也沒聯係過柿子,即使與他偶遇也沒給過好臉色。

對於毒販,狗熊可謂有著刻骨的仇恨,因為他的父親就是吸毒過量致死的。而他之所以淪落為一個小偷,完全就是讓毒品給害的。在他還在上小學的時候,本是老實巴交的父親不知怎麼就沾上了毒品,之後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變得自私殘暴,為了吸毒什麼事都能幹,經常為賣家裏的東西對自己和母親大打出手,賣光了家裏的東西不說,還搶了母親治病的救命錢,母親最終不治,而父親也在一次海吸後倒斃在了街邊。狗熊永遠忘不了父親死時那骨瘦如柴的身軀,他痛恨那些拉父親下水最終害死父親的毒販,在他的世界裏,毒犯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哪怕你是曾經的親密戰友,同生共死的兄弟。

當狗熊出現在柿子的工藝品小店時,正在搗鼓著木雕的柿子吃了一驚,他來不及揣測狗熊的來意,滿臉推笑道:“呦!熊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來來來,快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