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不懂玉,可是這麼自然的水滴形狀,圓潤可愛,加之剔透晶瑩,想必價格更加不菲。這一怔的工夫,莫家明以為我看上了這塊兒,笑著說:“你這塊兒已經被人訂了,白小姐,不如看看別的。”

很多時候,這些玉石通人性,有眼緣,一眼望過去,你便會知道它天生便像誰,該屬於誰。我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翡翠光潤的表麵,問他:“這塊兒要多少錢啊?”

莫家明報了一個數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耳邊聽到麥臻東戲謔地問:“心疼了吧?你要不那麼傻,自個兒的身家買上幾十塊兒都用不著吸涼氣。”

我剛要辯解,門口忽然有了動靜,有一對男女正低低交談著進來,語氣親昵溫柔。

“阿雋,這塊玉的鏈子還沒送來呢,秦小姐隻怕要等一會兒了。”莫家明笑著說,“正巧臻東也在,一起去吃個晚飯?”

我怔怔地看著他們,秦眸的手還挽在沈欽雋的臂彎裏,看到我的瞬間更加柔媚地笑了笑,“白小姐……哦不,是蘇小姐,真巧。”

像是被什麼東西捏緊了心髒,我慢慢移過目光去看沈欽雋。

他和秦眸並肩站著,真正是一對璧人,而他輪廓極深的五官線條此刻淡漠地隱在半明半暗的光線裏,仿佛見到的隻是陌生人。

微微頷首和麥臻東打了個招呼,沈欽雋甚至沒有再看我,隻說:“不了,我們還要回去,下次再一起吃飯吧。”

屋簷外忽然飄起了細雨,我一低頭便看見庭院裏幾株老梅,蒼然風骨,而一汪活水上映著橘色燈光,襯著他們的身影,恰好走到樓下。

從手腳開始,涼意一點點地蔓延到心尖,我甚至覺得所有的神經都凍得麻痹了,一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走在庭院裏的那個男人仿佛能感知到二樓有人在看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仰頭看了一眼。

目光沉沉的,沒有任何感情喜怒,就像是一個無盡的黑洞而已。

秦眸又適時地和他說了句話,他溫柔地側過臉同她說了句什麼,再也沒有後顧,徑直離開了。

我像一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裏,呆呆看了很久空無一人的庭院,才想起這裏還有人。

猛地扭頭回去,麥臻東也看著我,目光十分關切,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尷尬地摸著自己的鼻子。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開口的時候還是泄露出聲音的一絲顫抖。

他大約是無話可說,隻文不對題地答:“我真不知道會在這裏遇到他們。”

“哦。”我低下頭,“我們回去吧。”

老麥三言兩語同莫家明道了別,莫家明似乎也察覺到異樣的氣氛,隻說:“妹子,下次再來玩。”

“好。一定。”

下樓的時候我問:“他一定很有錢吧?那麼多珠寶,就跟賣菜似的堆著,也不怕弄丟了。”

“他家不缺錢,不過這小子自己閑不住,一個屋子裏就堆了五千多萬的裸鑽,都是自己去南非跑來的一手渠道。”

“真會有人來買?”

“你今晚看到的不是人?很多人到了這裏買玉買鑽石,也跟買菜似的。”

“嗯,有錢人好多啊。”

老麥跳上駕駛座,示意我係上安全帶。

我還在絮絮叨叨地問:“你上次帶女朋友來買了什麼啊?”

他回我幾句,依舊安靜地開車。我知道現在自己的表現一定很奇怪,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纏著麥臻東說話,可我真的要說些什麼啊,不然我就要炸開了。

“白晞,很難過的話,哭出來也好。”他忽然輕聲說。

我怔了怔,“可是為什麼啊?”

他看了我一眼,輕輕歎口氣。

“為什麼啊?”我語無倫次地說,“就算是普通朋友幫了個忙,也會打電話說一聲吧?”

麥臻東踩下了刹車,抽了兩張紙巾出來遞給我。

我捏著軟軟的紙巾,清楚自己並不想哭,我隻是拚命地在想,想到了那個最可怕的可能,於是硬生生地頓住了。

為什麼?

“他說他一直不喜歡秦眸,會幫她,隻是因為她長得和我很像……可他們真的又在一起了嗎?”我看到老麥的眼神,抽了抽鼻子,“我不是要嫁給他,我隻是覺得……他,是不是騙了我?”

我想老麥是知道什麼的,可他什麼都沒說,還是歎了口氣,“白晞,以後對人要長個心眼。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毫無保留地對待別人的。”

回去的路上老麥在路邊停下車,“我去買杯咖啡,你在車裏等著。”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終究還是鼓起勇氣,拿出了電話。

撥出沈欽雋的電話,枯燥單調的嘟嘟聲響了很久,久到我的耳朵都開始發燙。

他沒有接,也沒掛斷。

直到自動轉為無人接聽的語音提醒。

我想,這真是最殘忍的一種回應。

哪怕是掛斷,我會知道你不想和我說話,可你隻是不理我,大概是因為,如今我已經不重要了吧?

我慢慢將手機放回包裏,老麥風塵仆仆地衝回來,遞給我一個紙杯。

指尖碰到那濃濃的溫熱感,我覺得我的忍耐力差不多也就到此為止了。

“師父,我想回家了。”我說。

一樣是開夜車回去,心境已經迥異。回想起來,上次坐在沈欽雋的車上,盡管心裏很怕很糾結,可我竟然能睡著;而現在,一樣的車型,一樣的位置,司機也是我信任的人,我甚至已經克服了對汽車密閉空間的恐懼,可我始終睡不著。

所以說,人和人終究還是不一樣。

有的人,譬如沈欽雋,真的是我命裏的魔障吧。

回到翡海已經深夜,我在華山路口就讓老麥停下來,執意不肯讓他送我進去。

“你一個人真的沒事嗎?”

“會有什麼事?這裏是翡海治安最好的一條街。”

我拖著小小的行李箱往裏邊走,快到家的時候,腳步忽然間放緩了。

我承認心裏還是有些期待的,門打開的時候,或許能夠回到從前,他穿著家居服戴著眼鏡,有些責怪有些憂容,“這麼晚回來?”

可當我站在屋裏的時候,我意識到最後一絲希望破碎了。

曾經有過的,任何的他的痕跡都已經消除。

拖鞋,家居服,包括他的臥室裏放置的一切備用衣物。

就像他從來不曾在這裏出現過。

我衝到衛生間,用涼水撲了撲臉,鏡子裏的自己眼睛都紅了,以前我不懂什麼是欲哭無淚,可現在就是啊!

我躺在床上,一字一句發了短信:沈欽雋,我想和你談談。

發送始終不成功。

我又撥了電話過去,這一次,是很明確的無法接通。

我忽然懂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東西叫黑名單。

事到如今,我一定要把前因後果弄清楚。手機裏還存著沈欽雋助理的電話,我撥了過去,終於接通了。

“白小姐?”

“我想找沈欽雋。”

對方並沒有為難,隻是直接地說:“抱歉,白小姐,我不能隨便把沈先生的行程告訴你。”

“是他讓你這麼說的嗎?”

“……是。”

我輕輕笑了笑,“好,我明白了。”

我在手機上定下鬧鍾,把自己裹進被子裏,閉上眼睛,逼自己睡覺。

朦朧間,門鎖哢噠一聲,有人進來了。

我心裏有些緊張,很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可我是真的累了,累到恍惚間覺得有人在拿微涼的手指壓著我的眼睛,我想這真的是夢吧?

可那種觸覺又這麼真實,這真的是夢吧……因為以前每次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都覺得那樣不真實……

最後是鬧鍾把我驚醒,我把頭發紮起來,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出門打了輛車直奔榮威。榮威樓下的咖啡店剛剛開門,服務生拿了清潔劑和幹布在擦拭玻璃。我在窗口坐下,緊緊盯著對麵的地下車庫。

人流漸多,榮威的員工車輛陸續進入車庫,也有人匆忙奔進來,排隊買一杯咖啡後去上班。老天這個時候竟然眷顧了我一次,我看見路邊停下一輛黑色的車子,後座那個男人徑直推門進來。

我的頭腦一片空白,隻是下意識地站起來,走向那個年輕男人。。

“沈欽雋。”

他排在末尾,我在他身後,等他那一刻回頭。

沈欽雋用很慢的速度轉過頭,上下打量我一眼,淡淡勾著一抹笑,“你好,白小姐。”

這樣疏離而冷漠,甚至完全不驚訝。

我忽然間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是反複想起老麥罵我的那個詞——倒貼。

隊伍往前挪動了些,後麵的人催促了我一句,“小姐,往前嗎?”

我的目光平視,隻能看到他的肩膀,寬闊平整。

“為什麼?”

他不回頭,用平靜的語氣反問:“是希望我說聲‘謝謝’嗎?”

“不——不是。”

“那來找我幹什麼?”他用一種隻有我明白的、不耐煩的語氣說。

恰好輪到他,點單的時候那個彬彬有禮的沈欽雋又回來了。他點了杯美式咖啡,從服務生手中接過來,若無其事地往外走。我沉默著跟著他,亦步亦趨的,那種屈辱倒貼的感覺讓我喘不過氣來。

“小姐,我要去工作了。”他終於停下腳步,在榮威的門口安靜地看著我,“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強忍住聲音裏的那絲顫抖,深深吸了口氣。

他的目光清亮,微微抿唇,“我們之間似乎沒有那麼熟吧?”

我怔怔地看著他,情急之下,我隻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我默默地將股權轉讓給他,觸犯到了他很無謂的自尊心。

“你是在生氣我把股權轉讓給你嗎?”

他冷冷笑了笑,還沒有回答,忽然有一輛車停了下來。裏邊跳出兩三個記者模樣的人,直奔著我們而來。在我反應過來之前,為首那個女生已經衝到我麵前,一臉激動,“沈先生,蘇小姐,聽說你們在一起了是嗎?”

我抬頭看了一眼沈欽雋,他眼神中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愕然,一時間沒回答。

“沈先生,你是為了蘇小姐才和秦眸分手的嗎?”

“是為了蘇小姐手中的股權嗎?”

“有結婚的打算嗎?”

“……”

為什麼媒體會知道這些?

我大腦裏一片混亂,直到榮威的保安跑過來,開始隔開記者,護著沈欽雋往大樓裏走。我卻被記者們圍著,一步都難以挪動,陌生的臉在我麵前晃動,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脫身,心底那絲裂縫越來越大,許多絕望湧出來,開始將我淹沒……

沈欽雋已經走開了幾米,卻又伸手製止了保安,轉身對記者們開口,“各位——”

人群安靜了一瞬。

“我知道最近不實的傳聞很多,我在這裏聲明一下,我和蘇小姐沒有任何超過工作關係以外的感情存在。”他淡淡看了我一眼,甚至還噙著一絲笑,“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找蘇小姐證實。”

他彬彬有禮地看我一眼,“蘇小姐,我先去工作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我的額角一跳一跳的,似乎有把皮膚撐裂的趨勢。記者們隻能將矛頭對準我,我站在那裏,其實根本沒有聽清他們在問什麼,隻是有些茫然地推開人群,往馬路對麵走去。

人行道對麵的紅色信號燈還在閃爍,我一頭衝出去的時候,接連逼停了好幾輛車。

喇叭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好幾個司機從車子裏探出頭來,罵聲驚天動地。也幸虧了這樣,才攔下了那幫如狼似虎的記者。

天氣這樣晴好,可是我心底仿佛下過了萬年的雪,每一寸血脈都被牢牢凍住了,隻要稍稍敲擊,就會碎成齏粉。

我在這樣窘迫的狀況中落荒而逃,又禍不單行地,在踏上人行道的台階上時腳一軟,膝蓋磕在了水泥地上。

半跪在地上,那種疼痛暫時地占據了我的神經,似乎也催逼著眼淚落下來。

活了二十多年,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好人多。我問心無愧地對待別人,是因為相信那種善良是相互的。可現在,我終於明白,我對別人掏心掏肺,別人也會對我狼心狗肺。

我慢慢撐著爬起來,覺得荒謬得想笑,可笑著笑著,到底還是哭了。

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姑娘,去醫院嗎?”

“我不去。”我抽抽噎噎的還沒止住哭。

“姑娘,你沒事吧?”司機慢慢地將車駛進車流中。

“嗯,沒事。”我的鼻音很重。

“我閨女和你差不多大,要是她哭成你這樣,我可得心疼了。”司機笑了笑說。

“你閨女真幸福。”

下車的時候,司機衝我笑笑,“姑娘,這麼年輕,沒啥大事。”

嗬,第一個安慰我的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我吸了吸鼻子,“謝謝你。”

一瘸一拐地開門回家找出醫藥箱,卷起褲腳,才發現膝蓋上擦破了一大塊皮,忍不住牽扯出一絲苦笑,拿脫脂棉蘸了些酒精,正要消毒,門鈴尖銳地響起來。

不可能……是他。

理智是這樣告訴自己的,我單腳跳著去開門的那一刹那,表情愈發地僵住。

秦眸站在離我一臂遠的地方,微笑著看著我,“昨天沒跟你好好聊聊呢,蘇妍。”

她穿著一件極合身的黑色無袖連衣裙,裸色高跟鞋,栗色長發微卷垂落在肩上胸前,不遠不近的,空氣中還帶著淡淡的香粉味道。

精致得無懈可擊。

“我沒什麼想和你談的。”我安靜地將目光移開。

她仿佛能預料到我這樣的反應,微微仰頭,打量院子裏的小花圃,忽然輕輕歎了口氣,“小的時候每次來這裏,我都很羨慕你家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小花園呢。”

我怔住。

“真的不請我進去嗎?”她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淩厲,“蘇小姐?”

不等我回答,她用一種巧妙的力道輕輕推開了我,徑自進了門。

“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你穿著你爸爸從國外帶來的粉色公主裙,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花瓣落下來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像你那樣就好了。”

我低著頭往膝蓋上擦酒精,刺痛的感覺這樣真實。

“那種小女孩間的嫉妒,真的能令人記住一輩子呢。”她微微笑著望著我,“你全套的水彩畫筆,泡泡公主裙,還有玩具室……所以,後來當我知道了你突然成了孤兒,那種既驚訝又竊喜的感覺你能理解嗎?”

明明這句話是刻毒的,可我偏偏找不出一句話來還口,手頓在那裏,我冷冷看著她,最後隻說:“如果你是來我家懷念童年的話,現在可以走了嗎?”

“蘇妍,你為沈欽雋做了這麼多,我以為這次見到你,你至少會問一句為什麼。”她唇角帶著無辜的笑,窗外落進的光亮落在粉嫩色的唇角邊,莫名顯得諷刺。

我竭力裝得鎮定而平靜,“這是我和他的事。”

“可是他現在還會理你嗎?”她微帶詫異,笑笑說。

我咬牙站起來,“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談下去。”

許是篤定此刻我沒辦法真正趕她離開,秦眸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語氣聽上去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蘇妍,這是一個局你懂嗎?”

“你以為沈欽雋愛你,所以和我分手?”

“你以為沈欽雋愛你,所以明知道集團處在水深火熱中,還下班陪著你,做菜給你吃?”

“你以為把自己的股權無償轉讓他,他會感動得真正和你在一起麼?”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的眼睛,輕聲說:“蘇妍,你可真傻。”

那種冰冷濕膩的感覺又盤旋而來,一字一句,遙遠卻清晰。

“你不知道從一開始……從他讓你假扮女朋友的時候,他就在刻意接近你了嗎?”秦眸用一種近乎讚賞的語氣說,“他是沈欽雋啊。”

我站著,一句話都沒說,想起夏繪溪對我說:“當你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的時候,是真的有哪裏不對了。”

“所以,你也隻是在配合他演戲是嗎?”我的聲音有些澀。

她有意無意地將手放在膝上,那枚璀璨的鑽戒重新出現了,就在纖細的無名指上。

“阿雋是真的能沉住氣。其實他把股權還到你手裏之後,我們都知道,隻要他開口,再低的價格你都不會拒絕。

“可他忍住了,為的就是等你自己送上門。”

瞬間掉進了冰窟,全身的血管真的被凍住了,隻有腦部那一塊兒還在艱難地活動。

他一直不願開口……他隻是不和我談公司的事。

這樣一個男人,步步為營,心思百轉千回。

原來,是算準了隻要他不提,我會考慮他的驕傲和自尊,假裝和高崎回旋,卻又悄悄地把股權分文不取地送回到他手裏。

嗬,他不是要低價收購,他是真的,像麥臻東說的,要我倒貼——如此而已。

我慢慢坐在沙發上,忽然回想起那一個個晚上,他就在這裏等著我,會燒好開水,會做好晚飯。每每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那滲透出的光亮,總覺得溫暖得不真實。

原來那是真的不真實。

我覺得荒謬得可笑,盯著她的臉,一字一句,“為什麼這麼處心積慮?”

“你終於問到了。”她開心地笑起來,亮晶晶的眼睛裏有著我難懂的快意。

“這都是因為你爸爸啊,蘇妍。”她輕聲說,“他害死了沈欽雋的父母,偏偏他手裏還有榮威那麼多原始股,要全數移交給你——你說,沈欽雋會讓你好過嗎?”

“不可能。”我下意識地反駁,“我爸爸怎麼會害死——”

“不可能嗎?”她從手袋裏找出一遝信紙,用一種異常優雅的動作放在我麵前,“你自己看吧。”

我探身去拿起那遝信紙時,手都在發抖,可我不能不看——我一字一句地讀過去,直到最後一個字,隻覺得連帶著呼吸一起,渾身僵硬得如同石塊兒。

“你那個高才生爸爸,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認識了沈欽雋的父母。那時他沒有畢業,但是一直在和沈父交流溝通泵車的自主研發。直到出了那場事故,榮威差點兒被拖累到破產……他完成了學業從國外回來,用總工程師的身份,英雄一樣挽救了這整個項目。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呢……”她用甜美卻冰冷的聲音說,“那些他在國外發回的數據和實驗結果根本就是有差錯的,否則……車間裏那個鋼水包又怎麼會爆炸?”

“不會的。”我聲嘶力竭地說,“這封信隻是我爸爸在和別人談起了那個事故……”

“他婉拒了對方的邀約你看到了嗎?”秦眸淡淡地打斷我,“你知道你爸爸在和誰通信嗎?

“或許你對宏捷公司不熟悉,這個公司是當時和榮威並稱的泵車研發公司——你爸爸畢業回來,原本已經打算進這個公司。因為當時依賴國外實驗室的先進設備,沈欽雋的父母一直委托你父親做一係列實驗,而他就是用這些出錯的數據來拖慢榮威研發的進度!

“車間爆炸出事的時候恰好沈欽雋父母都在……他們活活地在鋼水中燙死,屍骨都沒辦法取出來……這大概就是你父親覺得愧疚的原因——他才拋下了和宏捷的協議,到了榮威主持研發。沈欽雋的爺爺毫不知情地將一大筆原始股給了你父親,作為集團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