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背馬六這個人在天台病院那邊稍微打聽一下就有人知道,不過在那邊人家隻是叫馬六,還沒有前麵的兩個外號,這個人早先年間在附近的山區裏麵跑山貨,也就是平常人說的挑夫,平常一點,一兩百斤的山貨朝著肩膀上一放,長年累月的不駝背都難!
爺爺叫我來找這個人,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隻顧著去找這個人了,馬六說起來還是我爺爺這一輩的人,論起年齡甚至還要大上幾歲,他四十多歲的時候受了點刺激,精神上出了些問題,在這裏一住就是二十多年,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裏麵曬太陽,說起來這個人和我想象中的還是有些許不同的,七十歲的人,頭發幾乎已經掉光了,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老上了七八歲的樣子,沒人看著他,他就自己坐在那邊發呆,眼神空洞的看著前麵,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我被護工再三提醒不能問到一些刺激性的話之後才被允許去找這個病人。護工先是過去和馬六說了幾句話,看得出來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交流起來似乎也和平常人沒什麼兩樣,我在得到護工的允許之後才慢慢地走到馬六的麵前,先是介紹了一下我自己,順便說了是我爺爺叫自己來找他的。
“你爺爺,王建國?那個當老師的??”沒想到馬六記性還算是不錯的,我隻是說了一個名字,他馬上就想到了我爺爺是幹什麼的了,聽到這裏我也是鬆了一口氣,還好今天來的比較是時候,不然的話還得受幾天苦。
“那個,大姐,我和他說幾句話,能不能讓我們單獨相處一會?”我看著站在一邊像是一尊門神的護工大姐,總覺得有她在一邊,說起話來也實在是不太方便,於是就想叫她行個方便。
護工看了看駝背馬六,似乎是在確定他的病情,末了覺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於是點了點頭,“成,有事情叫我。”
這下子終於隻剩下窩們兩個人了。
駝背馬六沒說話,而是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賊眉鼠眼的朝著我擠弄著他的五官:“煙,帶煙沒?!”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駝背馬六就是一個老煙鬼,看他一副難受的樣子,我立馬從自己的褲袋裏麵摸出來一盒利群,他沒等我自己打開給他就直接動手搶了過去,拿了我的打火機點了火,狠狠地抽了一口。
“嘶~好煙。”他說著長長的吐了一口白霧,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眉頭,過了好久才回味過來,繼而轉頭過來看我,“你是王老先生的孫子?”
我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我爺爺叫我來找你,其實是為了請你幫我解決一件事情。”
“啥事咯?”馬六有點奇怪的看著我,我幾乎都要忘了他到現在為止還是一個精神病患的事實,於是想都沒想的就把自己的袖子拉了上去。
“就是這個。”手上那一道赤紅色的疤痕觸目驚心,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像是早上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馬六一眼看見我手上的東西,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激動地一把抓過我的手,脖子一下子就伸了過來,死死地盯著我手上的這一道痕跡。
“鬼···鬼···”他開始激動起來,抓著我的手都開始抖動起來了,說話都不利索,眼睛睜得奇大,“哪來的?!”
“你有解決的辦法?”我一聽覺得有門,立馬追問下去。“要怎麼樣才能夠把這個東西去掉?”
“第幾針了?”馬六並沒有理會我的追問,倒是一本正經起來。我的傷口外麵還裹著一圈白色紗布,現在已經被他幾下子扯掉了,外麵的血跡已經幹涸,紅褐色的一片,裂痕旁邊兩個深深的洞孔就像是被釘子戳過一樣帶著紫色的病態的顏色。
“第一針啊。”他突然放了手,念叨了幾句,“來得及,還來得及。”
我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他一邊說著一邊有從一邊的煙盒裏麵拿出來一根香煙,抽出來一滾煙絲,放在嘴裏麵嚼了幾下,一下子糊在了我手掌上,我隻覺得一陣疼痛,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倒吸了一口冷氣。
“去藏龍嶺啊!小鬼抬棺,閻王不收啊。閻王不收啊!!!”他說著說著就扯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忽而奇怪的冷笑起來,然後突然把我往後麵一推,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一邊嘴裏麵還在念叨著那幾句話,“嘿嘿,不收,小鬼,嘿嘿。”
我還想問些什麼,那邊的護工看駝背老六不對勁,一下子就衝了過來,一把按住了他,後者摔在地上,還在使勁的掙紮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了,一邊口水還不斷地流下來。我看他都要翻白眼了,知道想繼續交談下去是不太可能的事了,護工給他打了鎮定劑之後,駝背馬六終於逐漸地安靜了下去。我自知闖了禍,剛剛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不小心叫他受了刺激,等那邊的混亂逐漸的平息下來之後我就去了登記事,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好在沒有什麼大事,做完記錄之後工作人員也沒有怎麼為難我,我帶著駝背馬六留下來的那些難以理解的謎題離開了病院,藏龍嶺,這三個字告訴我接下來我應該去的地方究竟是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