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看見棠兒在繼宗跟前搔首弄姿就心裏生氣;看見繼宗對棠兒燒包樣兒不反感,她也生氣;看見表姐裝模作樣喊著要退出卻不見動靜,她還生氣。她矜持慣了,有話不願說,隻好剪不斷、理還亂,強憋在心裏,表麵上沒事人似的,見了繼宗隻能以冷淡來表示自己的不滿,隻要看見繼宗慌亂的樣子,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就要讓你莊繼宗看見我愧疚,看見我就心虛。"可到了晚上,臥榻之上輾轉反側,她心裏卻又一遍遍念叨著繼宗的名字,發誓明天再不如此了,想到動情處往往淚濕香衾。
其實現在心裏最矛盾的是蓮兒。最近,她經常被難以名狀的煩躁所籠罩,她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麼。特別是看到棠兒、雨玫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她會生出自己很傻的感歎來,再看著雨玫出水芙蓉般的美貌,又會驀然想起引狼入室一詞。於是她一遍遍拿雨玫找繼宗說事兒,然後在繼宗一遍遍真心的挽留聲中一遍遍得到滿足。
繼宗成了案板上的一塊麵,幾個女人各自以不同的方式揉搓著這塊麵,都打算把這塊麵揉成自己盤中的點心,可憐的繼宗哪有那麼多心眼?他哪知道自己背後會有這麼多心思和計較,以至於被揉得遍體鱗傷還渾然不覺,反過來還要擔心這些揉麵的手是不是很累?
今年的春節,水簾洞是喜事連連。先是占魁老婆在水簾洞一胎生了兩個兒子,把接生的嚴氏忙了個手忙腳亂,占魁一高興喝了個酩酊大醉,一睡就是三天。
接著是蓮兒又懷上了。據嚴氏預測,這一胎應該是個女兒。蓮兒很高興,真是觀音菩薩保佑,想啥就來啥。她雙手合十,嘴裏不斷誦念著:"大慈大悲南無觀世音菩薩。"繼宗更高興,他早就想要一個像蓮兒一樣漂亮的女兒了。
喜事多,酒就消耗得多,周福才冬天裏釀的一千多斤地瓜燒很快被消耗掉了一大半。幾家人都沉浸在喜悅的氣氛中,都有些樂不思蜀的意思。
過了初五,繼宗提議說要去看看老狼他們,占魁幾個一片叫好聲。幾個人到了營地山寨,繼宗不禁為山寨的變化感到驚奇,隻見山寨外圍的碉堡群都被老狼他們移植來的爬藤植物圍得嚴嚴實實,雖然是冬天,濃密的殘葉和積雪還是將地堡隱藏得無影無蹤。繼宗、和尚因為清楚原來的地形,所以依稀還能分辨出來,其他人即使到了跟前竟然毫無察覺。其他房屋也都作了偽裝,有的像一堆亂石,有的像荊棘叢生的灌木叢。
老狼他們的屯田也初見成效。關口嶺穀地的地可真肥啊!今年光黃豆就收了近十萬斤,其他作物也都是大豐收,糧食已不成問題。當兵的有了糧食,最大的奢望當然是喝酒了,因此,大量的地瓜幹被用來釀製白酒。
老狼是這支屯田部隊的縱隊長,下設四個大隊,分別為:武裝大隊、農耕大隊、畜牧大隊、漁獵大隊,還有一個後勤中隊,專司所有產品的加工儲藏,像漁獵、畜牧的肉製品的熏製、農耕各種作物的深加工等。
看見繼宗等人來訪,老狼急忙帶人接了出來,幾句寒暄過後眾人進了議事廳,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在大廳的正中間,碩大的桌子上已擺好了酒菜,靠牆的壁爐架著熊熊的大火。
"老狼,你這裏搞得不錯啊!""馬馬虎虎,馬馬虎虎。"老狼拉開椅子將大家讓到桌上,一排士兵端酒侍立在一旁。桌上的菜以雞鴨魚肉為主,還有一些大家不認識的野味,素菜也就是白菜蘿卜外加幾樣野山菌,盛菜用的碗碟也是他們自己燒製的,雖然有些粗糙,但看起來很結實。
這一晚,眾人開懷暢飲,酒醒時分已是第二天早上。桌上已擺好兩大盆酸菜鮮魚湯,說是給大家醒酒的。大家正口渴得厲害,兩大盆酸魚湯一會兒就見了底兒。
喝完湯,大家又去泡澡,老狼感慨地說:"這裏真是個風水寶地啊!難怪當年那些土匪選中了這塊地方安營紮寨。我的這幫弟兄們現在都沒人再提回老家的事了。"旁邊有人炫耀道:"上次八路遊擊隊嶽政委來都羨慕這地方,說哪天形勢緊張了要借我們的風水寶地休整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