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人也不掙紮，任謝軒宸扭住自己的手，謝軒宸看著眼前這個單眼皮、臉上有條淡淡的傷疤的人，冷聲道。
“強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難道想看著狗熊就這麼一錯再錯，徹底墮落下去嗎？”王強呼呼喘著氣，反問道，言語間有些沉痛。
聽到這句話，謝軒宸一驚，馬上鬆開手，伸手想扶起王強，卻被他揮手打開，隻好靠著牆壁站定，疑問道。“強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強坐在地上，點燃一支煙，猛地吸了一口，抬頭瞟了謝軒宸一眼，冷冷道。
“自從狗熊跟了喜叔之後，和社會上的混子交往越來越深，甚至沾染了毒品，而且有越陷越深的趨勢。”
“你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有幾個朋友也在喜叔手下做事，田雄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清楚楚，看著一天天變得不成人形的狗熊，我就決定幫他一次，我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那幫朋友肯定會找點樂子，於是我就把一切告訴了我叔叔，他通知了警察之後，相信狗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事，隻會被送進戒毒所強製戒毒，這也是為了他好，你如果要怪我就隨便吧，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想動手也可以，反正我當初背叛了你，把土匪害進了監獄，估計你一直記恨在心底，幹脆趁這個機會把帳一起算了。”
聽完王強的話，謝軒宸也緩緩坐了下來，看著王強的臉，五味雜陳，低聲道。
“強子，我知道你不喜歡聽別人對你說‘對不起、’這種話，但是今天我還是要替狗熊對你說一聲，以前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埋下的苦果，是我咎由自取，我根本就沒怪過你，現在知道你還這樣為狗熊考慮，我想，在你心裏，他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不然你也不會這麼委婉地去幫他，我也不乞求你原諒我，隻希望你能記得，你曾經有過謝軒宸、田雄、楊釗這幫朋友……”
王強渾身一震，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囁嚅著說。
“我當然記得，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我經常會想，如果我們四個人，誰都沒有出事，沒有背叛，沒有意外，那現在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說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幻想終究隻是幻想，土匪進監獄了，狗熊這下去了強製戒毒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我也馬上要離開這裏，從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謝軒宸沉默了，凝視著腳下的地板，身旁是一堆一人高的空酒瓶，在明亮的地板的倒影下，扭曲成一團，再沒辦法還原成它本來的樣子。
“你準備去什麼地方？”謝軒宸終於找到了話題，問王強。
“我也不知道，哪裏適合我，哪裏能容納我的存在，我就去哪裏。”王強抬頭凝望著天花板，準備再點燃一支煙，掏出煙盒卻發現空空如也，把空煙盒揉成一團，丟向某個黑暗的角落。
謝軒宸點點頭，從自己的煙盒裏抽出一支遞給王強，見他遲疑一下之後接過去，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容，有些不安地說。
“那個……強子，其實，我有一件事一直還沒能釋懷……”
“什麼事？”王強把臉轉過來，看著謝軒宸問道。
“我一直想去看看王倩的墓，但是不知道地方，不知道你能不能……”
王強麵色沉重地點點頭，從地上站起來，往外麵走去。
謝軒宸跟在他身後，看著王強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充滿了苦澀。
兩人來到位於河邊的一個墓地，曲曲折折繞了好幾圈之後，王強在一塊石碑前停下來。
謝軒宸摸著墓碑，緩緩蹲下去，墓碑的正中間是一張黑白照片，王倩大大的眼睛透出濃濃的笑意，依然是那般可愛，稚氣未脫的臉和王強一樣，有一股灑脫之氣，似乎在對自己說。“軒宸，你終於來看我啦，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
謝軒宸兩眼一酸，眼淚緩緩滑落，滴在泥土地麵上，一朵野菊花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燦爛。
王強也扶著墓碑蹲了下來，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深情地說。“妹，哥以後來看你的機會不錯了，你一個人在這裏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著涼了，等我回來的時候，再給你買新衣服和好吃的……”邊說邊不停擦這眼淚，良久之後站起來，看了謝軒宸一眼，慢慢走出墓地。
謝軒宸在王倩的墓地旁一直坐到快天黑，把這一年多時間自己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向王倩傾訴了一遍，心中的愧疚終於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離開之前，謝軒宸從脖子上取下當初和楊雅涵交換的那條項鏈，輕輕放在墓碑的正上方，溫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