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雖然平淡,卻是他出征一來最快樂和順的日子,沒有戰事,沒有宮闈爭鬥,隻有懷中一人陪伴,瞧瞧這山,這水,心中自然平靜。他不禁想,若是以後丟下江山與麗人暢遊山河,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悉華在吹一曲吧,許久沒有聽過悉華吹曲子了。”楚懷昀垂了頭,在她發絲上落下一吻,柔聲笑道。
“你若想聽,日後吹給你聽,今日什麼也沒帶,拿什麼來吹。”月悉華好笑地搖頭,卻在下一刻,一柄玉簫放在她的手上,觸手溫潤,又有淡淡的涼意自手心傳到心裏。
簫音嫋嫋,自這高高的山坡上漫延開來,溫柔和寵溺溢了男人滿臉滿眼。
終於熬到一日男人不在的時候,用罷早飯,月悉華央著小廝帶自己到王強帳中,小廝顫顫悠悠地不敢開口,支吾了半天才開口說道:“王……王爺不許……不許小的帶月侍衛出去。”
他倒是看得緊。
月悉華不以為意地搖頭,推了眼前的杯盤,微笑道:“我問你,你可是王爺派來照顧我的?”
“回月侍衛,是的,王爺吩咐,隻要月侍衛有什麼要求,小的一定要辦到。”小廝輕聲說道,焦急地撓撓頭,隻是這一幕她卻看不到。
麗人垂了頭,低聲輕笑:“王爺可是說讓你滿足我的所有要求?”
“嗯?”小廝終於意識到不對,連忙開口想要辯解,“不,也不是……王爺是這麼說的。”怎樣解釋都覺得不妥,狠了狠心,顫著聲音說道,“可是王爺單單吩咐了不許月侍衛去看王副使,而且還說,盡量讓月侍衛少在營中走動,說是王爺不在會很危險。”說到這裏,他有些詫異,語調也跟著上揚了一瞬。
“若是王爺問起,我來頂著便是。”月悉華不再和他交涉,索性扶著桌子站起身,如果讓小廝這樣說下去,指不定他會想到什麼,她現在還是男子的身份,若是被人看出來她和楚懷昀之間的關係,隻怕倉亞朝中又要多出一場笑話。
到那時,楚懷昀這個斷袖的名聲隻怕要坐實了。
眼前一片黑暗隻能靠著記憶緩緩往帳門口走,剛走了一步就絆住腳下的椅子,小廝也不再糾結,連忙過來扶住她的手臂,驚慌道:“小的帶月侍衛去便是,小心不要摔倒了,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若是再摔壞了,隻怕王爺追究下來,我……我……”
“好了,讓你扶著便是,咱們快些走吧,王爺回來可就去不了了。”月悉華輕笑一聲催促道,並不是擔心楚懷昀回來看到,而是剛才那一絆,讓她又一次有了瞎子的自覺,現在什麼都看不到,無論做什麼都需要別人的幫助。
這讓她有些無法容忍,有種淡淡的落寞在她身周流淌,如果可以,她寧願沒有人知道她失明的事,也好讓她鍛煉鍛煉,慢慢適應這樣永久的黑暗。
被小廝扶著,走起路來通暢了許多,隻是每走一步他都心驚膽顫,生怕下一腳踏空跌落到什麼地方去,看來眼睛盲了,膽子也跟著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