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園一聽,心道:果然,騙子的尾巴露出來了。正想示意傅北辰離開,卻聽他問道:“多少錢一個?”
“我跟二位也算有緣,就意思意思,一百一個吧。”那人捋了捋胡子,一副忍痛的模樣。
“這麼貴?!”園園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傅北辰卻神色自若地從口袋裏拿出錢包,抽了兩張一百元的鈔票,遞給那個人,“我要一對。”
園園震驚地看著他,一臉不可思議。
那個人一拍大腿,“好咧!”隨即從包裏掏出兩個黃色荷包,遞過去,一轉手把那兩張一百拿了過來。
“二位,我去山上還有事,有緣再見。祝二位早得佳偶,姻緣美滿。”
買賣既成,那人樂顛顛地離開了。
看著他飛快地消失在山間,園園不解地回頭問身邊的人:“你……他明明就是騙子,你為什麼還要花錢買他的符咒呢?”她不信連她都看得出那人是騙子,傅北辰會看不出來。
“真真假假,又何必太在意。況且有時候,寧可信其有,也沒什麼不好的。”傅北辰淡聲說。
青年領軍人物果然不差錢啊,園園心中感歎。
傅北辰將繡著並蒂蓮的荷包遞給她,“既然買了,那這個送你。”
“啊?”園園趕緊搖搖手,尷尬一笑,“這個,我還是不要了吧。”看剛才那個人,一口一個“二位”,就差把他倆湊一對了。這要是拿了荷包,不就真成一對了。
傅北辰一笑,也沒有強求,隨意地收起了那兩隻荷包。
等到高翎趕到接夫亭的時候,園園正在跟傅北辰聊高嶺村的古跡。其間園園跟高老板發過信息,告訴他自己已跟傅先生會合。
“北辰,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不過看你跟咱們程小姐聊得頗為愉快,想來,我再晚點也沒事。”
傅北辰依然一派春風和煦,對高老板的說辭隻笑了笑。
而園園望著高翎心道:實在不信高老板跟傅北辰昨天才認識。不過園園想到她跟高翎也是認識不久,交流起來也已經毫無芥蒂。不得不承認,高老板就是有那種“上一刻才結識,下一刻就成老友”的本事。
這大概就是性情中人高老板的魅力吧,園園兀自想著,沒注意到傅北辰在跟高翎交談時,眼神總會似有若無地流轉在她身上。
這一天園園的收獲很大。不僅在高嶺村見到了很多資料上的名詞所代表的實物,而且還在兩名“專業導遊”的帶領下,知道了它們的功用,這是她光看資料永遠都理解不了的。
最後她還被帶著去見了景德鎮碩果僅存的把樁師傅王家炆。
關於把樁師傅的資料,園園在來之前自然是查看過的,但是基本上沒有懂。唯一讓她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位明代萬曆年間,以身殉窯的把樁師傅童賓萬。即便是後來被封為“風火仙師”,受一代又一代窯工的祭拜,園園還是覺得,他的故事太慘烈——慘烈到讓她每每想起來都有種心有餘悸之感。
因為如今鎮上很多窯爐都複建了,王家炆師傅成了不可替代的大忙人,所以見他一麵很難。這次園園能拜會到王師傅,自然是全靠傅北辰和高老板的麵子。已年過古稀的王師傅跟傅北辰似乎是相識已久,言談間看得出老師傅對傅北辰很是讚賞。
園園采訪王師傅沒多久,就有車子在外麵等他了。園園明白王師傅很忙,也不好意思多問,匆匆結束了采訪。王師傅走後,時間也不早了,園園他們一行三人便在高嶺找了家餐館吃了晚飯。
回高翎莊子時,園園坐傅北辰的車。一上車,她就隱隱聞到一股檀香味,隨後便看到風擋玻璃下方擺著一朵芙蓉石蓮花。她“咦”了一聲,看向傅北辰,又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怎麼?”傅北辰側過頭看她。
園園搖頭,“沒、沒事。”那種旁枝末節的偶遇還是別說了吧。
之後在路上,園園翻看自己今天記錄的內容,不由感慨道:“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當然,路上若有師傅指導,那就更是如虎添翼了。”
在開車的傅北辰聽了這話,不禁笑了笑。
到了高翎的莊子,兩人下車後,傅北辰問:“你明天回菁海是吧?”
“是的。唉,今晚要趕工寫稿了。”今天晚上寫好,明天回去再修改完善,後天上交主編審判……應該不會死得很慘吧?園園有點沒把握。
“我今晚也住這兒。明天走。”
園園歡悅道:“那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請教你,對嗎?”
“自然可以。”傅北辰笑道,然後頓了頓,又不急不緩地說,“你明天也可以坐我的車回家。”
“那真是太好了!”園園覺得這次在景德鎮能遇上傅北辰,實在太幸運了。
晚上高翎借出了他的工作台給園園,自己拉著傅北辰出去吃夜宵。高翎的大工作台特別好用,園園開了電腦,把筆記本和帶來的資料攤在旁邊,時刻準備查閱。
山裏的夜有些涼,園園穿的是一條黑色的無袖連衣裙,這時候覺得肩膀有些冰。站起來想活動活動,誰知起了一陣風,將桌上的資料吹掉了幾張。她蹲下身子去撿,突然有人彎腰撿起了最後一張紙。
“寫得怎麼樣了?”原來是傅北辰。
“快好了。”園園看到他,沒來由地一陣欣喜。結果起身太快,一頭撞向桌角。
咦,怎麼不疼?她疑惑地看上去,原來傅北辰及時用手攔在了她跟桌角之間。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她看著他被撞紅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事。”傅北辰收回手,回了她一抹淺笑,“寫的時候,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