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給的溫度
他們貼著彼此的身體,
隔著薄薄的衣料,
從他寬闊的胸膛傳來一陣陣溫度,
一點點溫暖她,
讓她心頭一暖,
就仿佛掉進冰窖裏的人突然遇到了熾熱的火焰,
身體漸漸回溫。
(1)
秦昊哲正想啟口,外麵傳來了開門聲,他卻恍若未聞,依然冷若冰霜地望著她。
藍昕有些慌了,咚咚的敲門聲像是敲起的鑼鼓,一下下落在她的心尖,惹得她微微發顫。她用一種近乎求助的目光望著秦昊哲,放低聲音說:“怎麼辦?”
秦昊哲絲毫不理會外麵的敲門聲,仿佛置身度外,淡淡地說了句“這不是我們要想的問題,而是敲門的人該想的”。
都到這節骨眼上了,他竟還處變不驚地說著風涼話,藍昕無奈地斜了他一眼,打算去開門離開這兒,手剛搭到門把上,霎時停住動作,猶豫著要不要開。不一會兒,她的身後傳來他壓低的嗓音,“如果有人看到你在男洗手間,你會從容地麵對嗎?”
藍昕站在原地,扭頭看他,眼中充滿無奈和憤慨,要不是他,她會陷入這樣的境地嗎?
秦昊哲看到這樣的藍昕,腦中晃過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曾經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時候的他一點也不理解,也完全不去理會,當他明白時,卻已無法給她送到及時的安慰。
在分開的這幾年裏,他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可就在今天下午,在驅車回去的路上,等綠燈時,他閑來無事,看向窗外,人來人往中閃現出一抹熟悉的身影,身形纖細,腰肢好似不盈一握,她仍然留著披肩長發,柔順地垂在肩頭。即使過了這麼久,他仍一眼辨出是她。果然,在她轉過身看向左邊時,他看清了她的臉,素雅幹淨。這個曾經讓他著迷的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他竟鬼使神差地慢慢開車跟著她,看著她進了一所幼兒園,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外,才往反方向開去。
一路上他都有些神思恍惚,暗想:難道她現在做了老師?可是,她曾經的夢想,是要當一名知名的畫家,她那麼熱愛畫畫,應該不會說放棄就放棄,那她來幼兒園幹什麼?
曾經的他,不懂如何去關心別人,更不懂愛情,即使到了現在依然有太多不懂,就好比方才他坐在吧台處,看到舞池裏肖淩騏和藍昕額頭相貼的親密舉動時,內心油然升起一絲不悅,他說不上為什麼,卻有種想上前阻止他們的衝動,所以他才不管不顧地拉著藍昕來到了男洗手間。
此刻,他看到她眼中的憤慨,絲毫不生氣,反倒生起了愛憐,目光變得溫柔,情不自禁地把她拉到自己懷裏,緊緊地抱著,一言不發。
藍昕被他的舉動嚇得呆住了,任由他抱著,抬起眼眸,撞上他灼熱的視線。他到底想幹嗎?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問自己,卻始終無法得出結論。這樣寬闊溫暖的懷抱,在她的幻想裏出現過,她曾期待有那麼一個人,能夠給她帶來甜蜜的愛情,溫暖她的生命,可當這個人真正降臨,她卻措手不及。因為她知道,他的舉動,應該隻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待她回神才猛然捶著他散發出陣陣酒氣的身體,而他卻緊緊地將她箍在懷裏,一點也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他低頭看她,目光灼灼,仿佛流轉著絲絲耀眼的光華。抱牢她之餘,他的手也沒閑著,抬起她的下巴,輕輕捏著,觸碰到她水一般潤滑的肌膚,忍不住摩挲著。隨即,視線落到她玫瑰紅的嘴唇上,由於塗了口紅的緣故,越發紅豔迷人,好像熟透的櫻桃。
他的指腹透出淡淡的溫度,撫在她的下巴上,她卻覺得分外灼熱,不禁紅了臉。
秦昊哲看得入神,眼神中竟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深情。她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在牽引著他,使得他的手漸漸往上移,在嘴唇上停住,觸到的刹那,他感覺她身體突然戰栗了下,而自己卻再也無法心如止水。她嘴唇上的柔軟觸覺,令他有些著迷,指腹在她的唇上輕輕撫摸。
藍昕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瞬間愣住,睜大眼看他,須臾,下意識地說:“你想幹嗎?”
他卻什麼都沒說,俯身吻住她的唇,盡情地吮吸,好似在吸取著甜美的甘露。
她用力敲打他的胸膛,他卻絲毫不理會,依然忘我地享受這一時刻,努力想撬開她的齒關,她卻咬緊牙,閉緊唇,不給他一絲鑽入的機會。誰知他卻趁她不注意,探進了她的口中,深深地觸到她濕熱的舌。
他愣神之際,她用力推開他,臉上的神情複雜難辨。初吻是要留給最愛的人,不是嗎?如今,卻被一個隻有幾麵之緣的人奪走,真是太可惡了!為什麼他如此霸道,霸道地不去考慮別人?
外麵又傳來了敲門聲,越來越急,藍昕滿腦子隻想離開這兒,便不加多想,迅速打開門,低頭離去。
為了抹掉他留在自己唇上的痕跡,藍昕用力地抹著唇,口紅都被抹得暈染開。她一頭鑽進女洗手間,用力地關上門,取出隨身帶的濕巾,想把口紅全部擦幹淨,擦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怎麼擦也擦不掉他留下的淡淡香氣夾雜著酒氣的味道。
其實,應該早一點推開他的,不是嗎?為什麼在那麼緊要的關頭,她卻一點也無法製止他?忽然之間,她很討厭現在的自己,很想與他劃清界限,卻有點力不從心。
跟顧以菲走出酒吧時,藍昕已然有了點醉意,方才她坐在吧台,喝了不少威士忌,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幾杯,但此時胸中好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燒得她一陣難受。
“讓你少喝點,瞧瞧你現在的樣子。”顧以菲扶著微醺的藍昕,站在了路邊。
“以菲,我跟你說,以後咱要隨身攜帶防狼噴霧器,專治那些色狼。”藍昕的步子有點不穩。
藍昕在酒吧裏跟顧以菲講述自己的悲慘遭遇後,顧以菲非但一點也不同情她,反而捧腹大笑,說:“沒想到看起來無往不勝的你,竟然會被色狼揩油,真是奇跡。”至於那個及時趕過來的肖淩騏,藍昕自動屏蔽了,而是跟顧以菲說自己如何踩了那個色狼衝出重圍的。
顧以菲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說:“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多麻煩,咱們又不同路。”藍昕說完想起自己的車還停在酒店門口,便對顧以菲說,“我的車還停在昨天咱們去的那家酒店,我們先打車到酒店,你開我的車送我到家,再打車回去,怎麼樣?”
顧以菲聽完立刻拒絕道:“太麻煩了,你這腳回去再冷敷下,明天就能好。”
“要是不能好,你明天去幫我開走好嗎?在酒店停一小時的車得收十五塊錢呢。”
“好好,我答應你。”顧以菲招手攔下了一輛空出租車,把藍昕塞到了後座上,自己在她的旁邊坐下,先跟司機報了藍昕家的地址,隨後跟藍昕說:“我先送你回去,你到家了喝點蜂蜜水。”
藍昕想了想,腳崴了也不是兩三天就能好的,便從包裏掏出車鑰匙和停車卡,遞給顧以菲,說:“先給你,明天跟你聯係。”
(2)
顧以菲聽到手機響的時候,正在烈日下拿著話筒采訪一個路人,“你能把你看到的情況跟我們詳細說下嗎?”她拿出手機,跟路人說,“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藍昕跟她說腳還沒痊愈,讓她去取車,顧以菲正忙得很,隻好迭聲說“好”。
等顧以菲忙完,去取車的時候已近黃昏。
她走到那輛銀色別克前,打開車門,準備倒車時,卻發現前麵的兩個後視鏡都沒了,心中忽地一驚,連忙給藍昕打電話,讓她過來。
“後視鏡怎麼會沒了?我放這兒的時候還有呢。”藍昕火急火燎地趕來,一臉著急地跟顧以菲說。
“你先別急,再看看車裏有沒有少什麼。”顧以菲提醒她。
藍昕忙鑽到車裏檢查,探出腦袋時,額頭上已布滿細汗,微微舒了一口氣說:“還好,沒少東西。”
“那一定是有人盜走了你的後視鏡,前一段時間,我們報社還報道過一則新聞,說現在的小偷,不偷車牌改偷後視鏡了。”顧以菲氣憤地說。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你看我這腳還沒好,車子又出問題了。”藍昕的臉上添了些許憂愁。
“現在不是你抱怨的時候,趕緊解決眼下的問題才行。”顧以菲轉動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忽然靈光一閃,建議道,“你這車是在酒店門口出了問題,酒店肯定要負責任的。”
藍昕頓時恍然,說:“是啊,我一時心急,竟忘了。”她鎖好車門,朝酒店走去。
這時,電話響了,藍昕扭頭看向顧以菲,隻見她迅速地接起電話,斷斷續續地說:“好……不忙,在哪兒……好的,我現在就趕過去。”
顧以菲掛斷電話,正想開口,藍昕搶先說:“是不是又臨時接到緊急任務?”
“太聰明了!”顧以菲眯起眼笑了起來,隨即斂去笑容,說,“幹我這一行的,就要隨時待命。”
“趁著天還沒黑,趕緊去搞定吧。”藍昕說,“我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雖然顧以菲脫離了她的陣線,但是藍昕絲毫不覺得自己在孤軍奮戰,她拉了拉襯衫的下擺,徑自朝酒店走去。
藍昕走進酒店大廳,告訴前台小姐自己的車丟了後視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