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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餘愛未了

春暖花開,人間四月天。

靜城的冬天幹冷刺骨,盛夏酷暑又太熱,就隻有這短暫的春季難得讓人舒心。

賀啟誠仍舊忙碌,顧今冬事件還在等結果,陸書記被拉下馬之後,市裏引起一係列變動,他還不能完全放下心,收尾的事陸續壓下來,讓他一連幾天沒能回和真園。

季桐在別墅後方的花園裏發現了一架秋千,於是晚飯後就有了事做,過去散步,在秋千上玩兒一會兒。

她笑賀啟誠的心思,如今竟然還有人做這種東西哄人,還偷偷藏著不說,直到她自己看見。

起初她還沒想起來,後來韋林來和她提到,她才記起自己過去幼稚的曆史。

初中升高中那一年,她的整個青春期躁動不安。那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愛看偶像劇,她也不能免俗,忘了從什麼地方看來的,男主為女主修了一架秋千,每晚陪她一起蕩秋千看星星,這橋段如今想來俗爛,當年卻能迷死無數小女孩。

老宅裏可沒有這麼浪漫的東西,於是季桐自己在紙上畫了一個出來,淺綠色的鐵架藤蔓,還有蜿蜒而上的植物纏繞,拿著去給賀啟誠看。

他當然沒當回事,接過去掃了兩眼沒理她,她說院子裏那麼空,完全可以放一個。

她眼看就快中考了,賀啟誠勸她有這工夫好好去看會兒書,季桐被他打擊得沒了興致,回身把那畫卷了扔在門口。

韋林後來和她說:“賀先生當時走得快,沒一會兒就讓我去把那畫撿回去了,他不想讓人看見他太慣著您,當時不答應,後來您大了也不喜歡了,可他還記著呢。”

眼前就是賀啟誠後來請人修建的秋千,果然和她印象裏那張畫上的樣子差不多。

季桐坐在秋千上,抬頭就能看見賀啟誠的書房窗戶。

她每天這樣看一會兒,想他當時的心情,因而分外想他,過去幾年都忍過來了,現如今這三兩天都是煎熬。

等賀啟誠回來,她一定要好好嘲笑他,這別扭又固執的男人……歸根結底通通是為她好。

到了周末,早晨起來天氣不錯,季桐在家清理衣櫃。

要換季了,她要收拾一下,將夏天能穿的衣服都拿出來。

和真園的別墅裏一直沒有請下人,韋林三番兩次來問她,她清閑,沒什麼要緊事做,一直都不願麻煩別人。

如今天暖了,她把過去的衣服一件一件翻出來掛好,看到最裏邊那件禮服裙。

她還是把它找回來了,十八歲那一年是她永生難忘的時光,她為它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隻為不負當年意。

不光是她,還有賀啟誠,當年他送她這件禮服的心情,讓她至今想起來依舊動容。

算計,猜疑,誤會,中傷,季桐將人與人之間這些難懂的關係一一經曆過,回頭翻閱,才明白當年她在護城河邊單純的愛恨有多難得。

她將裙子拿出來試了試,站在鏡子前想起賀啟誠當時看過來的目光,過了這麼多年,她照樣想得臉都紅了。

季桐盯著自己渾身上下打量,她最近嚴格按照醫生開出的食譜執行,體重慢慢回升。前幾天她去市裏陪賀啟誠吃飯的時候,他還說她總算把身體養回來了,臉都圓了。

紛紛擾擾的事情已經過去幾個月,她當天受顧今冬的強迫留下心理陰影,到如今終於不再輕易激動,不再失眠,不再胡思亂想。

賀啟誠從小就告訴她,人能坦然麵對坎坷,是比激烈抗爭更聰慧的態度。

這世界上還有更多不平事,而她隻能改變能改變的,適應不能改變的,最終才能戰勝生活。

季桐聽他的話,她開始將過去封存,平靜地接受現在的一切。

季桐的衣櫃上層放著特製的珠寶櫃,她打開一一查看,是賀啟誠年年如約而至的胸針。

傳家手藝舉世難尋,於是每一枚胸針都是珍貴的孤品。

她想起自己還沒看過他是怎麼燒製出來的,等他忙完回來要好好問問,好歹也該讓她見識一下。

她一枚一枚擦拭保養,外邊有人上來敲門。

韋林按時間來提醒她,下午有預約,季桐該去一趟醫院了,他問她中午要不要睡一會兒。

季桐搖頭,手裏動作沒停,韋林就在門邊看見她收拾那些胸針。他停下了,看了一會兒有些觸動,開口和她說:“您喜歡就好,賀先生每年精心準備,工藝複雜,不可能一次成功,最後送給您的,都是他的心血。”

季桐笑了笑,示意他過去,說:“我知道。”

她穿了桑蠶絲的上衣,不好戴上胸針,於是請韋林幫忙。

他小心翼翼地將胸針別在季桐的胸口,頓了頓,突然又說:“您一直沒明白他的心意。”他依次看過去,到如今首飾櫃裏一共放了七枚,整整七年。

他說:“您會戴在心上,您一直都是他的……心上人。”

七年前的賀啟誠借一份生日禮物表達心意,季桐卻太過年輕,傻乎乎地根本沒有多想。

好歹是賀家的孩子,相熟的同學朋友都羨慕季桐,以為她哥哥怎麼也要送車送包才像豪門做派,結果賀啟誠隻是送了一份親自做的禮物,照樣能讓季桐感動一個星期。

韋林說完就出去了,季桐一個人對著鏡子慢慢撫過胸口,原來她是他的心上人,從始至終,一直都是。

哪怕他們鬧翻,她後來自己搬走,可他依舊不在意,堅持送來這份禮物。

這是屬於賀啟誠的告白,果然,他做什麼事都和別人不一樣。

他從來不願輕易哄她,也不會說溫柔情話,於是就連這份珍貴的心意都藏在年年月月的堅守之後。

如果季桐有朝一日能明白就好,她不懂也沒關係,他可以再用往後的幾十年慢慢教會她。

這是他的愛,靜默無聲,一點一滴糅在經年細水長流的風景裏,不輕不重,卻從多年前開始,緊緊鎖在她心上。

中午吃過飯,季桐看離去醫院的時間還有一會兒,便一個人去湖邊走了走。

賀啟誠本來和她說好,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帶她來這裏,現在天氣好起來,他卻還有事,沒能第一時間過來陪她。

景觀湖雖然比不上幕府天然而成的山水秀色,但他用了心,一整座和真園裏處處花心思,小路兩側都是花,從湖邊穿越樹林,最適宜人居住。

湖邊是個下坡路,季桐剛順著林子走回去,想要回到別墅前,卻發現韋林已經直接讓人把車開過來,讓她多一步都不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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