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說過,別看現在言希對她最親,以前,當作母親孝順的卻是林若梅。隻是興許這兩年若梅去了美國,他同林若梅似乎生疏許多。

當作母親孝順嗎……

那個人又回報給把她當作母親孝順的孩子什麼東西……

她問思莞為什麼這麼焦急,言希的父母都回來,不好嗎?

思莞卻苦笑:“言希隻有這一個爸爸媽媽,但是言希的爸爸媽媽卻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

阿衡皺眉:“都是親生的,不是嗎?”

思莞有些不自在地開口:“言希出生的時候,言伯母因為和言伯伯鬧離婚,難產大出血,差點要送命。雖然夫妻倆後來和好,但是言伯母一直不喜歡言希。後來伯父伯母出國,卻獨獨把還沒有斷奶的言希留給言爺爺,又是為什麼?雖然是親生的,但是,比起言希這個差點讓她喪命的兒子,美國的那個,恐怕更親。”

他繼續,橫了心:“阿衡,你知道更親是什麼意思嗎?就是到關鍵的時候,如果必須舍棄一個的話,這個人,必是言希無疑。如果,他們知道言希得了癔症,而且心理治療、藥物治療效果都不大……”

阿衡從頭到腳,像被人澆了冰水。

思莞閉了眼:“要是言爺爺還好些,但是怕老人家受刺激,伯父伯母肯定不會告訴他。要是這樣,言希會被送到醫院強製住院。”

強製住院?隻有編號的病人看著鮮血笑著拍手的情景緩緩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問思莞:“我該怎麼做?”

思莞歎氣,揉了揉阿衡的頭發:“你姓溫,他姓言,言家權勢不亞於溫家,若要溫家女兒養著言家兒子,你說傳出去會有多難聽?你說爺爺會不會允許?你說言家會不會允許?阿衡,你能怎麼辦,你隻是個孩子,你還能怎麼辦?”

阿衡哭了,回家拉著言希的手:“言希,你的病快些好不行嗎?”

我知道我們言希很乖很乖,不會打擾別人的生活,可是別人不知道,又該怎麼辦?

言希的父親回國的那一日,是五月份的一天。

她第一次看見那個男子,身材很高大,長得很好看。他的行為做派很優雅大方,跟溫家人關係不是十分親密,至少比起言爺爺對溫家,是差遠了。但是,帶了許多名貴的禮物,說是孝敬溫爺爺的,還有許多好看時髦的衣服和名牌香水,盡數送給了她。

他笑著對她說:“阿衡,這些日子,言希麻煩你了。”

阿衡怔怔地看著他,心裏空蕩蕩的:“你笑起來和言希很像。”

爺爺看著她,當著外人並不說話,但臉色變得陰沉。

言希躲在她的身後,大眼睛偷偷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毫無印象,便低頭,擺弄起手中的銀色七連環。

這是阿衡剛剛買給他的玩具,目的是吸引他的注意,把門牌從他手上哄了出來。她笑眯眯地指著門前空空的一片,對言希說:“言希,咱們家光禿禿的一片,很難看呀,別人家裏都有門牌,就隻有我們家沒有,要是沒有你帶路,我看不到門牌號,迷路了怎麼辦?”

他迷茫地看著她,想了想,半晌,猶猶豫豫地把左手中的門牌遞給她,然後,低了頭,揉著鼻子,做出很疼很疼的表情。

辛達夷翻白眼小聲嘟囔:“哄小孩兒很不厚道的呀,溫衡,不過,也就是你,才能讓言希……”

後麵的話,他終究說不出來。

隻有阿衡能讓言希破例,無論是生病前或是生病後又如何呢?隔著兩個姓氏,比起這個世界最遙遠的距離又差多少……

言希的父親叫言定邦,與溫衡父親的名字有著異曲同工之處。或者,本就是兩家商定後取的名也未可知。興許,是要他們做兄弟的;興許,還是想要讓他們的兒女結發百年的。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麼?

言父看著阿衡的眉眼,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勉強笑道:“阿衡是個好姑娘,和言希玩得好,我心裏麵很高興。”

溫老也找台階:“是呀,孩子們感情好,是好事。”

“隻是……”言父鋪墊著開了口,“眼下言希生了這樣的病,情緒激動,恐怕會傷了阿衡,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