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似醉非醉三分醒

生日快樂呀,阿衡。

他的話語中,帶了堅持,讓她覺得,逃避是可笑膚淺的。

好似,生命中如果沒有這一回火熱,把別人和自己一同燒成灰,不淋漓盡致便絕不罷休。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生日,即便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不知曉或是無從知曉,難道就會妨礙她把生命延續,悄無聲息地給命運樹一個豐碑嗎?

她把笑容委婉,把生活所謂的大小格調放低。而他,卻從容不迫,對待生活永遠隻剩下兩種態度,擊敗或者擊潰,是個尖利鋒銳的戰士,即使成了小木偶,鼻子長長了,也是對命運的悲壯化。

於是,她和他,常常,不在同一個音調,格格不入。

這樣的感覺,忍受到了極點,便是彼此的磨礪和攻擊。

當時光走到一個刻度,不是他把她燃成燼,便是,她把他,淡念成冰。

他把蠟燭插在鮮美軟滑的奶油上,脫下有些束縛的西裝外套,笑著開口:“阿衡,許願吧。”

滋滋的火花,靜默了溫和地看著她的觀眾。

她,數著蠟燭,十八根,小小的焰火,想說些什麼,恍惚中,媽媽和思莞來了。

他們那樣溫柔,是真正的一家人的姿態,他們微笑著說今天是溫家女兒的生日,謝謝諸位捧場,就著她的手切開了生日蛋糕。那些人在宴席中唱著生日快樂,高高低低成了韻,皆大歡喜。

他們不願駁言家的麵子讓言希不痛快,卻未曾在乎,她是否許了願。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陳腔濫調,想要說希望爺爺、爸爸、媽媽、思莞、思爾、衡永遠在一起,身體健康,無病無災。

言希看著他們做戲,語氣謙遜,進退得宜,把阿衡有意無意烘托成絕對的主角,談笑間滴水不漏,是真正的大家教出的貴氣風範。

思莞伸出指揉著眉心,一下一下,心中很是抵觸:“言希,為什麼我現在和你說話,會這麼累?”

言希斜眼看他,笑得邪氣:“可見你是真累了,在親妹妹的生日裏,不能讓賓主盡歡,實在是失禮。更何況我說的那些話,你平時哪一天不聽個千百遍?誰家奉承,誰家敵意,誰家婉轉,誰家硬派,你不清楚?溫思莞,別說笑了。”

思莞聲音冷了幾分,趁著溫老和溫母同孫家寒暄,攥住了言希的手腕:“言希,你現在是把我當成敵人了嗎?”

言希卻笑,握拳,甩開他的桎梏:“思莞,我容你容了多長時間,你不會不清楚吧?”

思莞挑起眉,握過他手腕的指尖,有些冰涼:“所以,你已經忍到極限,為了阿衡,不想再忍了嗎?”

言希笑,隨意把手插入西褲口袋:“這話錯了,思莞,隻要你不開口,不越雷池,我能容你一輩子。你是你,我是我,和阿衡沒什麼相幹。”

思莞苦笑,神色淡淡,有些空洞:“言希,你他媽早晚把我逼瘋!”

那少年笑容卻益發燦爛勃發,像朵荼蘼的向日葵:“思莞,你糊塗的時候,我不糊塗。你爺爺要我背的罪名,我偏偏不背。你要是瘋了,那又是我的一大罪。更何況,這麼大好的溫氏王國,權勢名利,唾手可得,你舍得瘋?可見,你是把我當成同阿衡一般傻了。”

思莞的指,掠過言希的唇角,諷刺道:“言希,無論何時,隻要提起阿衡,你笑得可真是難看。”

言希皮笑肉不笑,微微露出雪白的牙齒:“本少就這麼著了。不就是阿衡嗎?有了林彎彎、陸流在前,再多一個阿衡,三個把柄是嗎?本少容得起。別說今天為阿衡辦一次生日宴,就是讓老子動用言家的財勢,把阿衡寵到天上,摘星星摘月亮,那也是我的事,我樂意!”

思莞咬牙:“你……”

這時,孫鵬、辛達夷卻走了過來,倆少年也是西裝,隻不過一個斯文,一個野氣,各有千秋。

辛達夷風風火火,語氣有些著急:“你們兩個,躲到角落裏,說什麼呢,找都找不著!”

孫鵬笑,幸災樂禍:“孟老太爺傳旨,命二位速速覲見。”

言希、思莞兩人本來還帶著對彼此的敵意和防備,一瞬間苦了臉,表情變得扭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