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溫如言(下) Chapter 68
我們說的誰和誰
Z大。
“喂,喂……真的是DJ Yan嗎?”小五嘀咕,對方卻是一陣沉默。
阿衡看著話筒,微笑,模糊了眉眼。
終究,呼吸從鼻息中,絲絲縷縷,轉涼。
自取其辱嗎?明明是溫思爾說媽媽對她思念甚篤,讓她撥號碼到宅電。
右鍵,截斷,嘟嘟的聲音。
小五拍案,笑罵:“好啊你個壞東西,連你五姐都敢作弄,膽兒長肥了不是?”伸出魔爪,擰孩子兩頰。
阿衡不反抗,挽住她的臂,嗬嗬笑:“走了走了,該吃晚飯了,今天元旦,我請你吃好吃的。”
小五望天,攤手:“又是新的一年,我們又老了一歲,奔三了。我這二十年都幹了些什麼,為毛一點印象都沒有?”
時年,2003。
阿衡覺得自己餓了,其實,這隻是一種很空虛的感覺反映到腹中,造成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東西。
她說:“我有印象。我小時候爬過十幾裏的山路,上初中的時候幫別人作過弊,高中的時候經常做排骨,後來,後來就來到這裏了。”
小五幹笑:“果然,夠無聊。是你的風格。”
轉身,想起什麼,拍頭:“哎,六兒,不對吧,今年過節,你不是該去給你未來公公婆婆請安嗎?”
阿衡說:“飛白的媽媽對我太客氣了,我去了他們反倒不自在。”
每一次看著她,都生疏得像是看到不得不招待的陌生人。她想說一聲,婆婆,我是你兒子要過一輩子,指不定還給你生個孫子的人。
關鍵,她怕她婆婆再來一句:是嗎,你辛苦了,太麻煩你了,這怎麼過意得去?
正說著,寢室的門打開了,帶進一陣涼風,阿衡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
那人跺了跺腳,大衣的下擺轉了個散開的弧。
抬眼,長長的發。
是杜清。
她關門,門外女孩子們的嬉鬧被隔絕了個徹底。那是她們常聽到並且彼此享受的,親密、溫柔、玩笑,似乎這輩子你我最貼心。
她看到阿衡,本來柔軟疲憊的姿態卻一瞬間高昂,像個小小的孩子般的戰士。
沒有明刀明槍,隻是小小挑釁的毒,無從設防,倒到心口,依舊疼痛。
因為,這是你縱著她的下場。
完全接受她的下場。
於是,我可否把它稱作……背叛。
阿衡的臉上無了笑意溫存,她問她:“你有什麼話想要告訴我嗎?”
杜清下巴的線條尖銳:“你是要我向你認錯嗎?可是我一點不覺得有什麼錯怎麼辦?隻能說,你的苦肉計勝了一籌。”
她認為那個巨大的蛋糕招牌是一個多麼可怕的表露心機的苦肉計。
小五訥訥:“你們怎麼了,氣氛這麼怪?”
阿衡和緩了臉色:“五姐,你等五分鍾,隨便找件事,DJ Yan或者搖滾都可以,不要聽我們的交談。”
杜清把手套扔到了桌上,冷笑:“你認為我跟你說的話很髒嗎,怕汙染了別人的耳朵?”
阿衡坐在了椅上,手抓住了床欄,扭曲成了個怪模樣:“為什麼要騙我?”
杜清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嗤笑:“拜托,你是誰,我為什麼要跟你說?我麻煩你清醒清醒,‘被拋棄’的溫小姐!”
所以,你隻用受寵或者拋棄的哪家小姐來衡量溫衡——小六?
柴米油鹽醬醋茶,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夜夜,她隻剩下這個價值。
阿衡大笑:“拋棄,拋棄,這詞說得真妙!”
一直想不起如何定位自己。對麵那個麵容精致的姑娘已經把她當作了敵人,即使不久之前,她們咬著同一塊甜甜圈吃得滿嘴都是奶油,笑得嘴角都掛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