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幾年下來,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個出生低微的兒媳婦,每次見到她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一開始老太爺還說過她幾回,畢竟這件事皇上已經做了主,可效果甚微,人老了很少管事,想著這兒子媳婦都是她自己的,也就隨她去了。
一開始看在兒子的份兒上,周夫人心裏有多忌諱,可後來兒子全盤接手家裏的生意,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婆媳單獨相處的時間一多,問題就來了。
在周夫人的心目中,她周家兒媳婦的人選,是那種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名門千金,而不是這個半路千金。
在周夫人眼裏,她這個兒媳婦既粗俗又沒有品位,除了她頭上頂著這個姓氏之外,根本是一無是處。
婆婆看媳婦越看越不順眼,早晚請安都要說教一番,還明裏暗裏的告誡她不準跟她兒子挑撥離間,這位周少夫人是個老實人,平日裏受些委屈也就自己忍了,可最近周夫人越發的過分了,居然拿她生不出兒子來說事,大張旗鼓的張羅著要給她兒子納一房妾。
納妾這件事擱誰頭上都不樂意,這位楚小姐平日裏柔柔弱弱,偏偏這件事上寸步不讓,為了這事還跟周少爺大吵一架,盡管周少爺一再保證不會納妾,她還是不相信。
她開始過問夫君每日的早出晚歸,開始擔心他在外麵有別的女人,慢慢的口角越來越多,夫妻間的信任慢慢消失,矛盾日漸惡化。
這位周家少爺本是個溫吞性子,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每日忙碌家族生意已經很累了,回到家裏不但要聽娘的嘮叨,還要被心愛的女人質疑,時間久了擱誰都受不了。
平時他在言語上一直忍讓,可有天對方實在說的過分了,他忍不住就跟她吵了幾句,當晚就抱著枕頭睡了客房。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周夫人的耳中,她聽說之後立即過來煽風點火,本想勸兒子和離,可是兒子倔脾氣死活不同意,還拿皇上禦賜婚姻說事,她一個婦道人家也害怕會惹怒龍岩,隻好退而求其次勸兒子納妾。
以前每次她說到這個話題,周少爺都會很生氣的拒絕,可是這一次,不知是不是周少爺已經心灰意冷,居然被周夫人說動了,同意納妾,他覺得他娘說得對,像他這種家世,男子三妻四妾的實屬平常,連他爹都娶了幾房妾室。
周少爺同意納妾的事很快就傳開了,周少夫人得知後心灰意冷,主動找到他提出和離,說自己願意把正妻的位置讓出來。
這件事本來是順理成章的,周夫人也樂見其成,偏偏周少爺這裏除了問題,不知他怎麼想的,死活都不肯寫休書,於是夫妻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楚穆歌來的時候並沒有走正門,因為她本沒想打擾周家人,所以她打算瞧瞧看一眼就回去,隻可惜她來的很不巧,居然看到某個笨丫頭正被人欺負的一幕。
院子裏那個小丫頭已經是年輕婦人的打扮,她低著頭手指攥著衣角,而她麵前的人正趾高氣揚的看著她,臉上的不屑不加掩飾。
楚穆歌猜這人就是周家夫人了,而旁邊圍觀的那幾個,看穿著打扮應該就是周家的幾位姨娘,年輕的姑娘八成是小姑,這些人聚在一處,個個麵帶不善、言語犀利,顯然是組了隊來欺負人。
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倒是沒有很大的反應,隻是坐在牆頭上,雙目微微眯起,看著那個被圍攻的纖弱女子,眼中隱約有淚,卻倔強的不肯妥協。
過了一會兒,等周家的女人們說完了,她才慢慢抬起頭,一張小臉清瘦,眸光卻異常的堅定,隻是看著那周夫人說:“娘,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同意讓那個女人進門,除非,我不再是周家的媳婦。”
聽到她這樣說後,楚穆歌笑著搖搖頭,心想孺子可教,這丫頭顯然受她影響不輕,這種話都敢說出來,還是跟自己的婆婆說。
然這話聽在周家的女人耳中,卻是十足的大逆不道了,看到姨娘們嘴角的嘲笑,周夫人怒極,揚手就是一巴掌,精致的妝容略顯猙獰,“你再說一遍?你敢違背我的意思?”
見周夫人發怒,一旁的幾個姨娘也不敢太過分,其中一個細眉柳腰的女人最會見風使舵,嗤笑一聲,指著那女子的鼻子說:“我說你可別給臉不要臉,還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也不想想自個兒過去是個什麼出生,不過就是個伺候人的丫鬟,居然還敢在我周家擺譜。”
另外一個聽了立即符合,一臉刻薄的說她,“依我說這善妒也該有個限度,你這為人妻的居然威脅不讓夫君納妾,光憑這一條都能將你逐出周家,要不是箐兒護著你,你以為你今天還能留在這裏?我說你就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