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滋味一下子滑進腸胃裏,帶著一股冰雪的清與冷,讓人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那清冷緊接著被腸胃一暖,仿佛化作了千萬中清淡卻溫暖的百花香氣,叫人心醉。
刁晝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竟然是紫陽泉釀。”
齋亭帶著幾分得意的笑:“不愧是酒鬼大叔,果然識貨。靈過宮獨門釀造的美酒,足足十幾年的陳釀,別的人家再富貴也找不出十壇來。好喝吧?”
“好喝好喝。”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把酒盞遞給書翠,“再來一杯。”
書翠卻不理他,轉身就把那壇已經開封的酒重新封了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刁晝的酒蟲已經全部被勾出來了,此刻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把酒拿走。
“酒鬼大叔——”齋亭捧起一小壇子酒,笑眯眯地說道,“你喝過不少酒,應該知道靈過宮釀造的美酒價值連城,每一滴酒比黃金還貴。這麼貴的酒,我怎麼可能給你白喝呢?”
刁晝一聽,頓時反應過來她根本就是不懷好意的。他雙手環胸地靠在柵欄上,道:“我就覺得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不然的話,你那麼摳門怎麼可能拿出如此好酒。說吧!你有什麼條件?除了帶你出門或者讓你帶騎獸出門之外,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嘁!好像我很希望出門似的。”她臉上充滿了不屑,心裏卻暗暗腹誹:叔叔忙歸忙,對她的禁足卻做得真是徹底細致,竟連酒鬼都被他收買了。
不過酒鬼嘛——既然當得起酒鬼,就一定抵擋不住美酒的誘惑。
齋亭笑嘻嘻地抱起一小壇子酒:“其實我的條件很簡單,對你而言隻是舉手之勞。”
“說來聽聽。”
她伸出手指將他從頭到腳指過一遍,似乎是忍耐了很久,最終不得不充滿怨念地咬著牙道:“麻煩你——洗、個、澡!”
這是什麼條件?刁晝怔了一下:“你什麼意思?尋我開心?”
“不是!我很認真。”
認真個屁!這算什麼鬼條件?
“你不會是嫌我髒吧?”他瞪大眼睛問。
能不髒嗎?且不論他每天喝得身上酒氣熏天,就衝著他天天和騎獸睡在一起,那身臭味已經能遠遠地就把人熏昏過去。
刁晝在她嫌惡的目光中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道:“雖然有一些味道,但並不算髒啊。”
那他認為要髒到什麼程度才是髒?就他這副德行已經可以和大街上的乞丐相媲美了。打從第一眼看到他的鳥窩頭和胡茬,齋亭就巴不得手上有一把刀,要麼就是把他的胡子頭發剃光了,要麼就是連他的腦袋也剃了。
齋亭敲了敲酒壇子:“廢話少說,你洗還是不洗。”
“不洗!”雖然洗澡是小事,但被一個小丫頭威脅去洗澡就是大事,“大不了這酒我不喝了。”
“這話是你親口說的,可別反悔。”
絕不反悔!
絕不……反悔?
真是不反悔嗎?
刁晝本想十分男子漢氣概地拍拍胸脯,可目光總不由自主地膠著在酒壇子上麵。咕嚕!他咽了一下口水,笑了起來:“小姐,不就是一壇子酒,至於這麼小氣?”
“哼!小女子一向小氣!”
還記仇呢!刁晝腹誹地想,突然趁她一個不注意,身形一閃,眨眼間就從她身邊撈過了一個酒壇子。看著齋亭目瞪口呆的表情,他頗有成就感地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以一副顯得很“老謀深算”的口吻說道:“丫頭!你還太嫩了。”
迫不及待地揭開酒壇的封泥,仰起頭就大喝一口。
“噗——”一股水柱從他口中噴了出來。刁晝臉色古怪地扔掉手裏的酒壇,竄過去拿起另外一壇酒打開聞了聞,不禁低聲咒罵一句——他拿到的兩個酒壇子裏麵裝的竟然全是清水。
抬眼看向不遠處捧著一個酒壇子笑盈盈的齋亭,隻見她笑盈盈地把酒壇遞給書翠,示意她先行離開,然後雙手負背與他四目相對,笑得仍然很欠揍,說道:“大叔,嫩的人是你。”
這下子,目瞪口呆的人換成了刁晝。
哼——他心裏頗不平衡的想——有錢人果然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