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神色一變,以為是猲狚的叫聲,連忙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散開,機靈的身影頓時隱沒在草叢當中。
然而目光透過草叢掃視一圈,別說是猲狚的蹤跡,他們附近連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眾人心裏正驚疑不定,第二聲尖嘯隨之傳來。這一次叫聲比剛才更加清晰,是從西邊傳來的,聲音高而厲。齋亭貓著身子在草叢裏辨聽片刻,臉色陡變。
酒鬼大叔!
“我去看看。”齋亭忙不迭地跳起來。
“站住!”映軒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沉聲道,“你我都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你這樣貿貿然地亂跑,找死麼?”
“可是我們一直躲在這裏也沒用啊。”
“即便如此,也輪不到你出頭。”映軒淡淡地盯著她道,“所有人當中就隻有你連一點防身的武藝都沒有,我若是你就應該識相地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等妖獸盡數被抓獲了再出來——平日裏在你身後形影不離的護院在哪裏?我送你過去,你趕緊下山。”
“我是追著妖獸進山的,護院根本沒有跟來。”
映軒抓著她的手加重了力氣,問道:“你碰見了妖獸?”
齋亭點頭:“對呀!就在市集裏麵,一頭妖獸突然衝了出來……”
他的臉色沉重了幾分,道:“是不是猲狚?”
“不是。”
他皺起了眉頭,低眸沉思。
在山腳下襲擊獵戶的妖獸、出現在書院的妖獸以及今天出現在集市中的妖獸——假如今天出現的妖獸與襲擊獵戶的是同一隻,那麼這山裏麵至少有兩頭妖獸。但是——如果並非同一隻呢?豈不是同時有三頭妖獸躲在山裏?
為什麼琅蒼城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妖獸?而且這些妖獸一旦受到攻擊,就全都往山裏躲避?這是巧合?還是……
齋亭不耐煩地掙開他的手,道:“我家雇傭的狩獵師追著妖獸進了山,剛才那個聲音很可能就是那頭妖獸的叫聲,我得去看看。”
“相小姐幾時這般關心下人了?”映軒仍舊是一副一陰不陽的語氣輕諷道。
她眉頭一揚,道:“他不是下人!”
“是的,他不是下人。他和你家那些簽了賣身契天天幹著粗活的下人們不同。可說到底,他不也是為相家出力的人?和你家的下人有何不同?”
他話裏夾槍帶棒的什麼意思呢?
齋亭默默地瞪著他。她的眼睛很大很黑很亮,靜靜地看著別人時仿佛兩潭泉水,清澈靈秀。此時眼裏卻帶著冷意,而她帶著冷意瞪人時,無論是大人小孩都會在她的瞪視下肅然發冷。
映軒甫一開口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不經大腦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竟然還像平時一樣對她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敵意。他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再如何開口。
“我家的下人,我關不關心與你何幹!”齋亭冷冷道,“你若是看不慣我的小姐脾氣,或是對我有成見,大可不必與我為友!”
映軒英氣的臉上,那沉靜的臉色變了變。
“告辭了!”齋亭扭頭便要走。
“不行!”映軒又緊緊地揪住她的手,想了想,道:“我們去。”
葉酉陽此時悄悄地潛回他們身邊,聞言輕聲道:“映軒,萬一我們一走,猲狚就回來了怎麼辦?這幾日的辛苦就隻等今天了,難不成要讓我們的努力都白費掉?”
映軒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不!我們辛苦了這些天,絕對不能功虧一簣。正因如此,才更加應該過去看看究竟。目前來看,山裏麵至少有兩頭妖獸,如果我們能和狩獵師聯手除掉其中一頭,那麼對付猲狚的時候就不必擔心另外一頭妖獸突然出現,豈不多了幾分勝算?”
“可是……”葉酉陽還想說什麼,驀然周圍響起了一陣類似響箭的聲響。草叢中的一個學子朝他們揮了揮手,眨眼間又躲了起來。
映軒和葉酉陽心知這次真的是猲狚回來了。他們在附近都設了機關,猲狚一旦接近,機關的響箭就會發出聲響。
葉酉陽一貓腰躲了起來,齋亭雖擔心刁晝的情況,但也不是不怕死的,當即尋找著隱蔽的地方躲藏,卻被映軒一把拽進草叢裏,用力一推,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顆皮球一樣在草叢中滾動了幾圈,頭昏腦花之餘額頭撞在了盤亙在地麵的粗壯樹根上,痛得眼淚差點飆出來。
哇啊!她知道猲狚的出現足夠讓所有人都變得緊張兮兮的,可是——
混蛋映軒啊!你故意的吧?平時看我不順眼苦無機會下手,剛才又得罪了你,如今趁機報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