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室聞言哈哈笑了起來,笑得格外俊朗灑脫,好看得叫人移不開目光。他笑了一陣,溫柔地看著她道:“小丫頭還不知道呢!你被你師父騙了,他可不是什麼靈過宮的術師,他就是樊桐。”
“啊?你……你沒騙我?”
“騙你有好處?”
齋亭搖搖頭。這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而眼前這個自稱是靈過宮神術師的男子到底是何時出現的,怎麼找到她的,她完全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也無從印證,可齋亭就是相信了他的話,直覺眼前這個人就是那種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君子,不可能說謊騙人。
但是,他的師父怎麼會是祭司樊桐?
這麼令人震驚的事情,她怎麼能輕易相信?
“可是,我師父叫暄和。”
“他那個人就是這樣,大概是因為人人都知曉樊桐,他出門在外為了掩飾身份,經常會用一些假名。不過……”旋室明亮溫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睨了一下,微微一笑:“暄和倒是他的真名。”
“那他……我師父到底叫樊桐還是叫暄和啊?”
“呃……兩個名字都有吧。”旋室也有些弄不清楚。他雖與樊桐相識多年,知曉他的脾氣秉性和過往,但並非十分了解他那個人。
他對樊桐的印象,始終有一大部分是在幾十年前,那個降生不久,幹幹淨淨,靦腆安靜又單純的少年,哪裏是像如今這般清冷清靜的模樣?常常叫人無法捉摸。
“暄和……好像是先王為他取的名字。”旋室微笑道。
齋亭此刻才完全相信了。
震驚,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心湖之中,泛起了陣陣漣漪。隨著漣漪的蔓延,複雜的心情一陣陣地翻湧起來。
他是祭司樊桐。
齋亭的大腦裏一片空白。
她捧著木碗呆了好久,輕輕地呢喃道:“原來……祭司是那個樣子的。”
話才說了一半,腦子裏突然想到她曾經當著他的麵說,如今的祭司大人至少應該是幾十歲的老伯了。她的後脊背不禁感到一陣寒意,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以師父睚眥必報的性格,她不知自己將會遭受怎樣的懲罰。
話說,在他們老百姓當中,無論是大人小孩,口中流傳的祭司大人的形象不是仁慈高尚的嗎?他哪裏仁慈了?哪裏高尚了?
齋亭的唇角動了動,很想再仔細地問問旋室,他會不會搞錯了。
“師父他……為何不親自來找我?”齋亭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她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旋室,眼睛裏帶著一些連自己都不清楚的希冀。
旋室默然了片刻,道:“他受傷了。”
啊?他果然受傷了?
齋亭隻覺得心裏一鬆,臉上又笑了起來。笑到一半又覺得笑得不合時宜,畢竟她聽見的消息是自己的師父受傷了,這樣還笑得出,那豈不是成了逆徒?
“師父傷得嚴重嗎?現在好了嗎?是不是那個可惡的怪人把他給打傷的?”她一連串地問,神色有些擔憂焦急。
旋室苦笑:“嗯!傷得挺嚴重的,差點就死了。”
聽到他差點死了,齋亭立刻緊張起來。師父討厭歸討厭,終究是她的師父,是她所認識的人,她最不願意的就是自己認識的人有什麼三長兩短。
“別擔心。他回靈過宮修養了這些時日,已經毫無大礙了。”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一顆心一下子高高提起,又一下子掉了下去,實在是累人得很。
她兩三口就將碗裏剩下的野菜羹喝光,抹了抹嘴道:“旋室大人,我們這就出發吧。我想快點見到師父。”
旋室擺擺手:“不急。等蒼玉睡醒了再說。”
齋亭是急性子,說風就是雨,此刻巴不得能夠立刻飛到樊桐麵前看看他的傷勢,哪有心情等待蒼玉醒來。
她當即跳到蒼玉麵前,拿了幾片樹葉堵住蒼玉的大鼻孔,附身在它的耳朵旁放聲大吼:“蒼玉!蒼玉!蒼玉!”
吼聲簡直震耳欲聾,就連蹲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著魚的青鵝也被她嚇到了,撲騰地飛了過來。蒼玉卻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
齋亭還真跟它杠上了。
她陰測測地笑了兩聲,手掌輕輕地摩挲著蒼玉結疤的傷口,笑盈盈地輕聲道:“蒼玉,我數一二三,你要是不醒——嘖嘖!如此漂亮的狼王,我實在不忍心下手啊!”
“一、二……”
三還沒有數,一直沉睡的蒼玉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危機,全身毛發警惕地高高豎起,驀地瞪開了大眼睛。
一旁的旋室見狀,頗為驚訝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