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好疼好疼，好像有一把火在旁邊炙烤，全身的皮膚都要被烤得幹裂開來。耳邊響起了急切的叫聲：“陛下！陛下，你醒了？”
是芸雅的聲音。
齋亭緩緩地抬起眼睛，隻覺得眼皮格外沉重。模糊視線望見床頭邊跳躍的燭光，床前黑壓壓一堆人影，卻看不清楚是誰跟誰？
“不要吵……”她張開口發出嘶啞的聲音，連自己都被嚇了一大跳。
一個冰涼的東西湊到了唇邊，她下意識地張開口，隻覺得一股清涼的水流進入口中，直達喉嚨，瞬間舒服了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重新睜開眼睛。
第一眼見到的是明玨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別說眼睛，整張臉都是紅的，就像一隻可憐的小兔子。一見她睜眼，兩隻紅眼睛頓時有蓄上了淚水，大有決堤之勢。芸雅和其他宮女跪倒在床邊，焦急地看著她。
“明玨姐姐……”齋亭張了張口，“別哭。”
“陛下，你醒了？傷口還疼嗎？”明玨一把緊抓住她的手，又怕弄疼了她，急忙將手鬆開，可憐兮兮地眨著眼睛，“很疼對不對？你別動，想喝什麼想吃什麼告訴我。”
“信……”齋亭虛弱地說道。
“信？”明玨一楞，“什麼信？”
“祭司大人的回信……”
明玨這才省起她遇刺的時候手裏是還拿著信的，可是當時情況太過危急，誰也沒有去注意那張小小的紙。她隻好如實答道：“陛下，我們沒發現什麼信。”
齋亭怔了一下，失望地垂下眼睛。
明玨不忍心見她失望的模樣，心疼地摸摸她的頭，像大姐姐一樣哄著她道：“你別難過，興許是被風吹在哪個角落裏了，或者宮裏有人撿到了，我這就去給你找找。”
“不用了。明玨姐姐，你在這裏陪陪我。我好困，想睡一下。”她虛弱地喘著氣，似乎說了這麼長的話已經是費去了全身所有力氣，說完便又合上了眼睛。
明玨坐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手，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沉睡的臉。
與齋亭相識的情景，依舊曆曆在目。那個跳出來為她解圍的活潑靈秀的少女，伶牙俐齒，永遠活蹦亂跳，讓人好生羨慕。
可是她現在奄奄一息地躺在這裏，臉色蒼白，說話都是有氣無力。明玨心中又酸楚又無奈，眼眶又紅了起來。
齋亭這一睡，又足足睡了六七個時辰。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寢殿裏麵安安靜靜的，沒有昨晚的嘈雜。
窗外的風颯颯吹過，吹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幾聲鳥鳴在輕快地叫著。
天氣不錯！
齋亭扯了扯唇角算是微笑，右肩處的疼痛隨著醒來好像更加強烈，她用左手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就算明玨正趴在床邊，頭枕在蒼玉的背上，睡得十分香甜。
蒼玉卻沒有睡，睜大著銅鈴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把她嚇了一大跳。
“蒼玉，你做什麼？”齋亭沙啞的嗓音問道。
“看著你。”
啊？看著她做什麼？
蒼玉的語氣特別嚴肅認真：“牢牢地看著你，再也不能讓你受傷了。”
齋亭不禁感動得紅了眼眶。她就知道，蒼玉是最好的。
“再讓你受傷，祭司大人就真要扒我的皮了。”
“呃……”因為怕被祭司大人扒皮，所以才要牢牢看著她嗎？“蒼玉，你還是被扒皮好了。我會告訴祭司大人，冬天拿你的皮來做地毯。”
蒼玉哼了兩聲，沒說什麼。
“陛下醒了。”紗幔外麵傳來芸雅驚喜的叫聲，緊接著幾個宮女掀起紗幔走了進來，紛紛跪在地上用力地磕頭。芸雅邊磕頭邊謝罪道：“奴婢們沒有保護好陛下，讓陛下遭遇不測，請陛下降罪。”
唉！她就最煩這群人動不動就磕頭了。
齋亭擺擺手：“都起來吧！我不降罪了。”
她們這才千叩萬謝，一一起身。芸雅上前一步道：“啟稟陛下，殿外文武官員們求見。”
齋亭一個頭兩個大，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隻點了點頭。
芸雅明白她的意思，示意一個宮女前去通傳，自己則上前為齋亭披上一件外衫。一群大臣浩浩蕩蕩地依次進來時，齋亭還正在洗臉。
“陛下……陛下……”一群七老八十的人一進來就是跪在地上鬼哭狼嚎，比家裏死了爹娘還要淒慘，把正在沉睡的明玨嚇了一大跳，猛地跳了起來。
齋亭奄奄一息地靠在柔軟的錦墊上麵，任由芸雅給自己擦了擦，梳了頭發。她照了照鏡子，隻見鏡中的臉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