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好了，該回去了。”
齋亭咽下了糕點，道：“不行！我要去接神山。”
“陛下，你已經有四天不在宮中了。”
“可是我跟刁大叔說好了在接神山見，怎麼能出爾發爾？再說了，以前我外出的時候，你不是都幫我找了借口唬弄大臣們嗎？估計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我不在宮中。”
“……”樊桐默然了。
她也太依賴他了吧？就算是他，也有忘記的時候好嗎？
樊桐思考著到底要不要跟她說實話，思量了半天，決定還是保持沉默。事已至此，要是讓她知道，他根本就沒有為她隱瞞了她偷溜出宮的事實，不知一路還要被念叨多久。果然女人一旦上了“年紀”，話就比較多。她才十八歲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還有你的傷……”齋亭看著他，道：“可以動了嗎？”
“已經好了。”
“好了？”她一臉不可思議。剛剛還在流血呢，她才走開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好了？她湊上前，抬手就扯他的衣服，“我看看。”
樊桐緊緊地揪住衣服，道：“陛下，不妥吧？”
“這有什麼？我已經看過你兩回了。”
“……”樊桐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低咳兩聲，“那個……真的好了。”
“真是？”她半信半疑，見樊桐點著頭，她才鬆開手，呐呐道：“那個……咳！我可不是關心你。問題是我害你受傷的，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就成了罪魁禍首。我可不想欠你一輩子人情債。”
“陛下太見外了。”樊桐整理著衣服淡道。
她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樊桐本來不在意，但是她一直盯著，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不禁覺得有些怪異，便問道：“陛下，你在看什麼？”
齋亭歎了一口氣：“你一直都這樣嗎？”
“什麼？”
“我說，你一直都是這樣沒心沒肺的嗎？”
他有些疑惑，眨了眨眼。
果然是沒心沒肺的。齋亭不禁又生氣了，扭頭蹲在地上，用樹枝在地麵畫來畫去，道：“你不會高興也不會生氣，看著別人高興或生氣也沒有一絲感覺。別人難過的時候你也隻會看著，連一句安慰都沒有。祭司大人，你是真的無心，什麼都不在乎呢？還是，沒有什麼值得你在乎的？”
她怎麼也無法理解。無論是什麼人，總該有開心生氣的時候吧？唯獨他沒有，任何時候都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少得可憐，最稀罕的就是偶爾的淺笑了。她認識了他六年，幾乎天天見麵，前頭四年甚至每天都是他陪著她處理國事，一直到半夜三更。
如此親近的一個人，她卻對他說不上有多了解，隻有他了解她的份。這種無力沮喪，他又能明白嗎？
為什麼他會是這樣的性子呢？
齋亭扔下樹枝，忿忿地抬眼看他，發現樊桐還是跟以前一樣，默默地站在那裏，臉上無悲無喜，平靜淡漠。
為什麼……為什麼……
她發現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死死地鑽牛角尖，不停地糾纏著這個問題。他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完全不知道她糾纏得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