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包裹起來的鐵蒺藜,在地上炸開了之後四下飛射,瞬間刺入馬和人的血肉當中。
此時衝在前頭的敵軍又開始慌亂起來,大有掉頭的衝動。忽然山峰之間傳來呐喊之聲,抬頭一望,隻見滿山遍野之中竟是秋原國的旗幟,呐喊聲整齊端肅,一陣緊接一陣,吼得人心浮動。
敵軍本以為沅州城毫無防備,要攻下沅州是輕而易舉的,眼見一攻不成,二攻又失敗,士氣大損,滿腔的鬥誌化作了心驚害怕,擔心沅州城還有更多的埋伏,不由得不敢再次進攻,紛紛往後退去。
城外的百姓得以有這個空隙,趕緊進了城。齋亭一聲令下,城中的鐵騎頓時衝出城門,殺向正在後退的敵軍,將他們打得措手不及。待殺了一陣,鐵騎立刻返回,快如閃電。
一場惡戰直到傍晚才漸漸結束。
敵軍退去了十幾裏安營紮寨,沅州城中趁機做好準備。
夜幕降臨,寧靜的城池籠罩在緊張的氣氛當中,齋亭累了一天,懶懶地躺在榻上,長長籲出一口氣。
幸好!今日算是將沅州保住了,可是明日呢?敵軍一時遭挫,可是今晚一旦重整旗鼓,明天再行進攻,沅州的區區五萬人馬可不是大季的對手。
她揉了揉眉心,躺下去想睡一下,忽地摸到懷裏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連忙忍住睡意掏出來細看。
這是日間旋室讓蒼玉帶來的書信。她前些時間夜探明府,見到那個假冒新王的女子竟然在明府中出現之後,心裏頭一直擱著一塊石頭。想到旋室對藏海了如指掌,行動方便,便寫了書信請他幫忙調查一些事情。
她展開雪白的紙箋,看著上麵一行行俊逸的黑字,臉色漸漸發沉,輕輕地歎了一聲。
先王!
還是先王!
她曾經以為,先王給她留下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一群居心深沉的臣子,她以為隻要自己努力一些,勤奮一些,早晚都會改變這樣的局麵。
她不曾想到,先王的影子一直緊緊跟隨在她的身後,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樊桐也好,朝臣也好,百姓也好,都與先王擺脫不了關係。
“樊桐……”她看著書信上的字,手輕輕發抖,低低地念著那個名字。
夜深人靜,清冷的秋夜隻聽見遠遠傳來的刁鬥之聲,益發顯得這個夜的冰冷、寂靜。
許是今天累過頭了,她蜷縮在榻上,手裏麵攥著書信,腦海中浮現起樊桐的麵容,那樣淡淡的神色,清冷的目光,偶爾微微一笑便傾國傾城。
“樊桐……”
他現在在哪裏呢?是否平安無事?
她再次想起那張蒼白的臉,想著今天與他臨分別時的情景,身子在夜晚中輕輕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