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護國拂衣】
諸葛辰見這宅子全身一顫栗,心中竟生出些恐懼。此時恰好宅門開啟,出來一侍從打扮的中年男子,這人雖看去四十出頭,但麵容極其白淨,粉白透紅,像是施了脂粉一般,讓人看了十分不自在。
他出宅門見了門口的諸葛辰,先是一驚,隨後有些慍怒的跑步衝來,口中叨叨罵著:“臭小子,跑了這些年自己又送上門來了?以為我認你不出了麼?當年害我折了本,現在是良心發現還是心頭蒙了豬油啊?總之你來了就好,這回可再不能讓你跑了。”
這人言語囉嗦,且聲音尖聲尖氣,跑來這幾步也是**人般歪歪扭扭,顯是宦人無疑,諸葛辰見了這宦人忽然害怕的連一步都不敢挪動,眼見他的雙手向自己肩頭抓來,心頭生出莫名的絕念——“這下完蛋了。”
卻在那雙手將到未到之際,諸葛辰隻覺眼前銀光一閃,竟是一柄七尺長劍架在了那個宦人脖頸處,使他不敢再稍動半分。持劍之人黑衣蒙麵,隻能看見一雙精亮而泛著殺氣的眼睛。
那宦人顫聲低問:“這位大人可是護衛我漢室君臣的白馬山莊拂衣人?”
那黑衣人冷冷隻回幾字:“你心知肚明。”
那宦人頓時唯唯諾諾道:“小奴聽說我大漢有一群大義非凡的拂衣人,專門保護漢室重臣及其家眷,大人身上繡的劍槍圖就是那辨識標誌吧?”
諸葛辰也不知會有此一著,但看形勢確認這黑衣人對自己並無不利,便也大膽了些,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黑衣人,在其左胸的黑衣上看到一個蜀繡的圖案,是一柄尖向西北的劍和一柄尖向東北的槍互相交叉。
黑衣人冷冷道:“既識得,那還不行禮後速速退去?”
那宦人嚇得退後一步,略有猶豫道:“大人有所不知,此孩童乃是我黃府出逃的童奴,並非重臣之後,還請大人再細分一下,看看是否認錯了人。”
黑衣人長劍一抖,喝道:“放肆,此乃諸葛丞相家的二公子,豈容你胡言亂語,小心你的狗命!”
經這黑衣人的提醒,諸葛辰才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是往日的小奴隸了,加上現在還有個強力的幫手在側,頓時心傲氣肥起來,對那宦人大聲叫囂道:“於三,怕了吧,還不快快給本公子下跪磕頭,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那黑衣人配合著用長劍背部輕輕拍了拍於三的肩頭,於三嚇得立刻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口中直呼“公子饒命”。想來這於三是十分的“能屈能伸”。
黃府門前近況早已傳入其主人黃皓耳中,他從內庭趕到之時恰好於三已磕完三個響頭。他也不理會,徑直小步走到黑衣人身前十分恭敬的躬身行禮道:“前些日子聽說丞相新收了一名聰慧過人的義子,想必就是這位公子吧?”
黃皓向諸葛辰再次行禮,更為恭敬,好像隻知他是相府公子,從來不知他的過往。諸葛辰畢竟隻是孩子,想起他當年對自己也是十分慈和,心中本就沒氣,始終認為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是拜於三所賜,指著於三對黑衣人道:“這位大哥,這家夥當年害得我好慘,你幫我殺了他吧?”
這句話當真嚇得於三差點濕了褲襠,黃皓卻氣定神閑,絲毫不曾動容,這並不是一個奴才的性命不值得他動容,而是他早已認定於三死不了。
這黃皓任職黃門丞,在宮中侍奉多年,眾多朝堂雜物都曾經手,對一些宮廷內外的規矩規律都十分熟悉,雖然於三已在殺人的劍下,但他知道這裏沒有殺人的人。
“黃大人,你家奴才惹得諸葛公子如此不悅,你怎麼看?”那黑衣人冷冷道。
黃皓忙又行一禮,擺手道:“我等殘缺奴才,怎敢受‘大人’這等稱呼,這位大人真的折煞奴才了。”
禮數過後,黃皓話鋒一轉,陪笑道:“小奴素聞白馬山莊拂衣人義薄雲天,以匡服漢室為己任,若小奴家的下人是我大漢的危害,請大人無需猶豫,當殺之而後快!”
黃皓混跡朝堂多年,的確遊刃有餘,先套上國家大義的高帽,後以退為進,表麵上讓對方殺人,實則以斷了對方的殺人理由,黑衣人聞言收了劍,正色道:“我們的職責在於保護漢室重臣,並非隨意殺人。”
黑衣人轉向諸葛辰道:“公子,此人對你已經無害,我的職責已盡,殺人實屬不和規矩。”
諸葛辰見過許多死人,卻未殺過人,方才說殺人不過是生氣先前的待遇,但真到了黃皓所說的“殺之而後快”的時候其實有些後悔,還好最終沒殺人,他也是鬆口氣道:“那就算了吧。”
於三又連連磕頭拜謝不殺之恩,黃皓則順水推舟給了對方台階下:“這下人當年確有無禮之處,小奴回去一定嚴加管教,請諸葛公子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