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成了麒麟村今晚的主基調,村子中間的廣場上,一個巨大的火堆燃燒的正旺。幾乎整個麒麟村的人都集中到廣場上來了。
上一次契丹人過來打草穀的慘烈情形,麒麟村裏年長的人都有深刻的記憶,甚至經常在夢中驚醒。“再哭,小心契丹人來了抓你走”都已經是麒麟村嚇唬小孩啼哭的常用語句了。
有過慘痛教訓之後的勝利格外讓人高興,更何況這一次全村人沒有掉一塊油皮就解決了這麼多凶殘的契丹人。王家的烈酒流水似不限量供應,往日裏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的丐幫弟子現在看起來也是那麼的順眼,小孩子都圍著火堆跑來跑去,火堆邊上的大鍋裏混煮著豬羊肉,一口酒一口肉這樣的生活才是幸福。
洪七拎著一個大壇子在和林洪拚酒,間或還跳起來比試兩下拳腳。嶽飛含蓄多了,雖然也拎個酒壇子,但看起來還很清醒。至於王貴,剛剛從下午的嘔吐中恢複過來,酒水食物卻未曾進口,雖然也很興奮,但卻在不斷思考整個事情的得失。想起來也是後怕,如果不是劉家兄弟的羊群吸引了契丹人的注意力,如果契丹人直接搬開拒馬過橋,炸藥絕對發揮不了這麼大的作用,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阿貴,過來!”周老先生坐在一塊毯子上,雖然已是微醺,聲音卻依舊洪亮“對付契丹人的事情辦得不錯,但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善後?”
“這個,……,準備明天早上報給李縣令。”王貴突然變得很不自信,感覺自己似乎想錯了什麼。
“糊塗!上報李縣令的事情絕對宜早不宜晚,作為一縣父母官,都想著能對縣裏的事情具有絕對的掌控,最好讓李縣令能第一時間從你口中得知麒麟村發生的事情,而不是從縣裏的其他人嘴裏知道。呆會就讓你林師兄和嶽師弟陪你連夜趕去縣城吧,城門一開就趕緊去給李縣令報告此事,不得有誤。另外,你準備怎麼解釋村裏發生的事情?”
“李縣令是個正直的人,弟子準備實話實說。”這是王貴的真實想法。
“更是糊塗!你準備怎麼解釋炸藥的事情?我大宋的炸藥威力有這麼大?你準備說你是夢中的老神仙教的?李縣令確實正是,但也是正統的儒家弟子,講究的是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這套夢中神仙的說辭隻能讓麒麟村的村民和丐幫的弟子相信,真正的儒家學者是絕對不會相信的。為師今年八十有三了,早年間行走江湖見過許多奇人異事,或許你就是棲霞寺智真長老所說的生有宿慧,但老夫早年間也見到許多生有宿慧的人多被官府冠以妖人的名義處死。比如彌勒教的王澤,也是一個生有宿慧的人,曾早三年間就預測了慶曆四年河北地蝗災,一手掌心雷的術法在為師看來與你的炸藥似乎頗為相似,威力也相差無幾,人稱彌勒轉世,還不是被朝廷抓住在糞坑中淹死?你是誌在科考的,過年後又將拜入龜山先生門下求學,生有宿慧、夜夢神仙等事可以由鄉間愚民亂傳,但萬萬不可由你自己口中說出,否則就將被儒林士人排斥,此生難有大發展,甚至有殺身之禍。今後你和人交往的時候,最多隻能表現的比別人聰明一些,絕對不能表現出未卜先知、天生宿慧等事情。比如這一次預知契丹人要南下打草穀的事情可以用推理來解釋,但能夠製作這麼大威力的炸藥,就是取死之道了!”周老先生的聲音不高,但聽在王貴耳中,就像炸雷一般,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