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出的酒樓,白詠秋已經沒了記憶。她隻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瞧她,所有的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中途似乎有誰過來扶了她一下,總之她沒有那一段時間的完整記憶。
這是第二次體會心疼到麻木的感覺,白詠秋是頭痛欲裂,胸口也堵滯得難受。此刻,她的腦子好像空了一般,什麼都沒去想,也什麼都沒敢想。她頭重腳輕的走在街上,漫無目的、失魂落魄。好在此刻時間並不早,天色也暗下來,路上的行人不多,並沒誰注意到她狼狽的模樣。
她真是狼狽,還從未像這樣狼狽過。她以為沈承硯隻是吃醋,所以做了那麼多多餘的事,哪知他那一吼才將她吼醒。
他哪裏是在吃醋,他分明是想讓她恨他……他不願意保全白家麼?
白詠秋不能深想,好像多動下腦子,她的頭就會炸掉一樣。
“詠秋!”
可能離了四季酒樓有些距離,或許還在酒樓的附近,聽到有人喊她,白詠秋沒去確定身在何處,隻是略顯僵硬的轉頭瞧去。視線觸到那張熟悉的清秀的麵容,忽略掉他臉上的擔憂與關切以及眼底的心疼,她用力的扯了扯嘴角。她原本是想對他笑卻隻硬扯了個很慘的笑容,末了她暗歎了聲再輕聲說道:“孫青怎麼來了。”
白詠秋不知道,孫青其實一直都在。
準確的說,白詠秋從茶莊離開沒多久,拾喜就拜托著孫青去暗中保護她家小姐,剛巧孫青也有跟過去的打算,便就順水推舟的跟了出來。
然後四季酒樓的一切,孫青基本上都知道。
白詠秋與沈承硯的對話,那些輕言細語的內容孫青沒聽太清楚,但沈承硯最後那傷人的一吼,他卻是聽得明白的。在孫青看來,沈承硯喜歡白詠秋的心情絕對不會比他少,然而當他吼出那些話時,沈承硯的表情卻是那樣的冷漠。
他變心?孫青認為,那絕對不是變心那麼簡單的。他想問他個清楚,可偏偏沒那立場讓他問個明白。
隨著白詠秋一路出來,孫青硬是糾結了許久才開口喊了她,結果她非但沒借機撒嬌,反而努力掩飾,這樣如何不讓他更心疼。
他伸出手,腦子裏閃過沈承硯的話,指尖還未觸到她衣衫便再收了回來,隨後他側開頭,說道:“我先送詠秋回府吧,回頭再讓華瑞送拾喜回去。”
白詠秋無力的抬手擺了擺,說道:“不用,還是先去……”話沒說完,她隻覺雙眼一黑,跟著膝頭一軟,眼看就要跪倒在地。就在這時,她的手臂被孫青手快的一把拉住,隨後耳裏便傳來孫青驚訝的聲音,“詠秋,你的身子怎麼那麼燙!”
她掀了掀唇,什麼話都沒說出口,唇角掛著個苦澀的笑容,毫無預警的暈了過去。
“詠秋!?”
扶著的女子突然軟了下去,孫青嚇了一跳,他也沒多想的將她攔腰抱起,轉過身,剛好看到遠處走得匆匆顯得狼狽的背影,他愣了一拍,眉間頓時擰緊。
他********都在她的身上,居然都沒注意到沈承硯也追了出來……
埋頭瞧著這個蹙緊眉頭的女子,雖說臉上有淡淡的妝容,卻早就掩不住她慘白的臉色。他應該怎麼做?孫青抿了抿唇。
夜已深,北宵城中除了風華街還燈火通明之外,其餘各處都已靜了下來。
室內獨坐著一人。他怔怔的、靜靜的,將視線落在桌上的油燈上卻未聚集。他都不知自己看著油燈有多久,更不知他看著油燈有何意義,唯一知道的隻有那桌上的油燈在燃燼前絢麗綻放,之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夜了……黑了……
室內若有若無的一聲歎息,似疼、似苦、似澀、似悔。
好像在回應那似有似無的歎息一般,聲音落下之時,窗口傳來輕響,跟著窗戶上映出一道剪影。
借著月光看去,窗戶上的剪影可看出是個男人。
他皺起眉,厲聲問道:“誰?”這裏可是王府,並非常人能隨便進出的,不論是誰,此人都不是什麼普通人。
來者並沒打算隱瞞,在他厲聲問過之後,他便立即隔著窗戶答道:“沈二少,在下孫青。”
沈承硯愣了一下。
他完全沒想到孫青會來,沈承硯在愕了片刻後才說道:“你來幹嘛?”他的語氣並不友善,但仔細聽去還是能品出幾分刻意而為。
孫青沒去仔細品味,畢竟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和沈承硯計較什麼,在他看來,就算沈二少突然衝出來打他一頓,他也覺得沒什麼關係。隻要他說清楚,他想對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