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紹言靠坐在書房的太師椅內,眉頭少的有緊鎖著,食指在書桌上輕輕的敲著,若有所思。他這樣的姿勢至少保持了半個時辰,看他那凝重的表情,似乎再保持半個時辰都沒問題。
寶貝女兒突然提出要解了婚約,卻又不說明其中緣由,白紹言本想把這事拖著,等些日子看倆小之間的關係有沒有緩和,結果當天晚上四兒子就跑來找了他。
四兒子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勸他不要抱有希望,盡快的去沈家辦好解婚約一事。白紹言聽出兒子的話外還有他意,可那小子死活都不肯再透露半句,走時還特意丟下一句,若是讓秋兒受委曲,縱是他這個當爹的,他也不能原諒。
臭小子還記得他是當爹的麼?
心裏再有抱怨,白紹言還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去了沈府。
想到這裏,白紹言的眉頭再鎖了鎖。
上午去沈府,他並沒有特意的通知沈將安,卻沒想他這好友似乎知道他遲早會來一樣,在見到他時絲毫的意外都沒有。
好吧,他倆相交如此多年,少些意外倒也不算反常。隻是……隻是他在吞吞吐吐的說了女兒要解婚約的打算後,沈將安居然也沒有半分驚訝。
除開沒有驚訝之外,他好像還暗中鬆了口氣。白紹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心說,他答應得這麼幹脆,難道真的相信那些流言蜚語?
“叩叩”兩聲,丫環隔著門喊道:“老爺,二少到了!”話音落下,門就被粗魯的推開,白紹言斜去一眼,除了無奈的揉額角之外,還對有些錯愕的丫環說了句,“下去吧。”
“爹,找我有事?”白詠禾走進來就朝著椅上一坐一靠,順便抬起右腿往左腿上一搭,很隨意的搭了個二郎腿。
對著這個不拘小節習慣的二兒子,白紹言掀了掀唇,一句教訓的話差點衝出了口。
他喊老二來,不是為了罵他的……他暗中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說道:“秋兒去瑤鄉鎮的事,為父還沒有細問過你。”
白詠禾暗挑了下眉,做得不著痕跡,末了衝著白紹言咧嘴一笑,說道:“爹,那事兒問小妹豈不是更好?”他大概猜到他爹想了解什麼,隻是不知道他爹此刻是個什麼意思。
廢話,他當然知道問秋兒更好!白紹言有幾分激動地心說道,他要是能對著秋兒問出口,哪裏還需要喊了他來問話的?嘴上則四平八穩地說道:“為父就不能問問禾兒了麼?”
“能能能,爹爹要問什麼都可以,隻要是孩兒知道的。”白詠禾立即輕快的答應著,眼底卻有狡黠閃爍,趁著白紹言還沒回過那個神來的時候,他再說道:“不過,爹要是想打聽小妹感情上的事兒,孩兒可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白紹言的嘴角狠抖了下。
他想了解的,正是白詠秋的感情方麵的事,卻沒想被二兒子先一步的把話給堵了。不知還有沒有哪家當爹的,會當得像他這樣累……
“禾兒怎會不知道的?”白紹言沉下臉,拿出家長的威嚴,說道:“秋兒可是與你一同回的京,回來之後秋兒就要解婚約,禾兒敢說不知其中緣由?”
看他爹的神色一沉,白詠禾翹著的二郎腿便放了下來。跟著這位行事向來粗獷的二少爺的臉也是一沉,說道:“爹好像弄錯了什麼吧?秋兒要解婚約全因沈承硯那廝說話傷人,而非路間遇了什麼,難道說,爹也相信那廝血口噴人的話?”
白紹言的嘴角再狠抖了下。
當然不是,他當然不相信那些流言,秋兒是什麼樣的品格,他這當爹的怎會不清楚。他會如此問,不過是想從二兒子的嘴裏套些話出來而已。然而他想套話,也無非是擔心女兒啊!他容易麼他……
“爹去向沈伯伯提了麼?”白詠禾換了條腿,再翹起了二郎腿,微揚著下巴瞧著白紹言,神色間有些藐視與不滿。
問到此問,白紹言本就沒怎麼展開的眉頭用力的擰了一下,隨後他悶悶地答道:“提了,你沈伯伯答應得可幹脆呢!”此話聽來,有些抱怨之意,大致明白白紹言在對什麼不滿的白詠禾,不著痕跡的冷笑了下。
沈家的做法真讓他不爽。
白詠禾猛的站起,斜了愕然的白紹言一眼,邊朝外走邊說道:“關於小妹的事,爹想問什麼還是找小妹為好,不過,要是讓小妹受了委曲,就算是爹您,我也不會原諒的!”
白紹言愣了下,跟著糾結地抬了抬眉,心說,那可是他的寶貝女兒呐,怎麼老四和老二都說得像是他打算要欺負自己的女兒一樣呢?
看來……還是得找女兒談談。
白紹言要找白詠秋談,當然是事不宜遲,誰知派了丫環去君若院找人,丫環回來卻說小姐出門去了店裏。白紹言心想,反正他也沒怎麼管過京城裏的茶莊,不如趁著要找女兒的機會,親自的跑一趟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