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仁厚王藍令宇在背後施了什麼法子,又或是當朝天子真的累了。突然某日的一早,天子藍令斐詔告天下,自稱身體不堪重負,願退位讓賢。由於藍令斐在位之時沒有子嗣,這繼承之事便落到了仁厚王藍令宇的頭上。
藍令宇好像不知道藍令斐突然的決定,半推半就的在早朝的大殿之上勉強的答應了繼位一事。
北國的百姓,對仁厚王早就信賴無比,這突兀的讓位聖旨一下,沒有誰去追究其中的真假,也沒有誰去質疑此事的緩急,從上至下,除開知道真相的少數人之外,無一不是慶幸北國得一明君。
藍令斐當日下旨,當日傳位藍令宇,隨後帶著皇後住入深宮,而後者上位,一掃之前的勉強,下令大赦天下,減免苛捐雜稅等一係列為百姓著想的好事。於是,北國百姓的叫好一聲高過一聲,擁護的情緒是異常的高漲。
“這樣也挺好啊——”白詠銘懶懶的依在白詠禾肩頭,隨意的評論了一句,但擰著的眉頭並非真的是覺得很好。
白詠禾從坐下開始,就事不關己的開始吃起點心,聽得白老四這麼一說,他也不顧嘴裏還有沒吞下的點心,有些激動的反駁道:“什麼好的,好個屁!”隨著最後那個爆破音,他嘴裏已經嚼爛的點心噴了一桌。
除了白詠秋和身後站的幾個丫環之外,其餘三男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嘖嘖,白老二又開始耍寶了,為了不受波及,回避之……白詠秋垂了眼,盡量保持著低調,無奈這白詠禾偏生的在這個時候點了她的名。
“小妹,你說對吧!”他說完接過丫環佳巧遞來的手絹,隨意的擦了擦嘴再丟回給她,順便開口要了茶端手裏很愜意的抿了一口,仿佛他對白詠秋的那一問隻是隨口一說,完全不用在意的。
他倒是隨意了,餘下的三男卻沒一個覺得他問得隨意。本來保持低調的女子,頓時就被推到了眾人的眼前。
白詠遷揮手打發了各自的丫環,看那樣子是有大事要商量。
“說那仁厚王要篡位的正是秋妹,”沒了閑雜的人,白詠銘說得很直接。他繼續靠在白詠文的肩頭,隻用眼角瞄了垂眼而坐的女子,說道:“然而皇上卻自動自覺的讓了位,秋妹如何看呢?”
瞄來的視線帶有幾分犀利,落到白詠秋的眼底,她很沒誌氣的撇開了眼。
唉,早在她分析局勢的時候,就應該料到會有被追問的今天,看來這低調的乖乖女日子,是要到頭了。
白詠秋算是認命的抿了抿嘴,定定神,抬起眼來據實說道:“這就是一早說過的,布了如此多的局,他是想放棄以力奪位來堵天下之口。”
在座的,包括有時候做事比較大咧咧的白詠禾在內,沒誰是傻的,所以白詠秋的話一出口,眾人都露出了然之色。
嘖,既然都明白這個理,幹嘛還要她來解釋?白詠秋暗撇了下嘴,繼續說道:“我擔心的不是仁厚王當上皇上這事。怎麼說呢……”說到這裏她沉默下來,半垂的眼瞼可看出她在思索。
她想了多久,涼亭裏就安靜了多久,好像今天她若借思考而蒙混過關,眾人假傻的繼續等下去般。
不過白詠秋並非作假。她想了片刻,擰了眉繼續說道:“應該說誰當這皇上,隻要不打仗,都對咱們的生意沒多大的影響,畢竟誰都想自己在位之時是國泰民安的。可……他一上位就這麼大手筆的討好百姓,我擔心藍令宇並非真的想要治國。”說到這裏,她又陷入沉思。
照沈承硯的眼界來看,若藍令宇一切隻是為了北國好,他絕不會憑白的推開她。對於那城府深的仁厚王,一定還有什麼沒有浮出水麵的。
蠶食……蠶食……她真的很在意這個詞的真意。
四個男子在她走神的時候相互的交換了個眼神,末了白詠遷說道:“秋兒是擔心那免稅的一舉,會讓國庫空虛,最終得向咱們白家伸手要銀子?”
白詠秋回過神,毫不猶豫地點了個頭。
照藍令宇這麼大手筆的做法,遲早有一天會入不敷出,等到那時起,他若往長遠考慮,多半會向白家提出“借”錢一說。如若不想太遠,那……白詠秋打了個冷戰。
“秋妹毋須擔憂太深。”白詠文的聲音很溫和的響了起來,看那個麵色已經變得不太好的女子已轉頭看向自己,他便再說道:“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雖說有遠慮是好,但眼下還是考慮眼下的事為妙。”
聽白老三提眼下的事,白詠秋訝了訝,問道:“眼下有何事?”
“不就是你與孫青的事?”回答白詠秋的是白詠銘,陰陽怪氣的聲音讓她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