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地麵上睡了一夜,白詠禾第二天醒了就開始喊身上疼。白詠文並不理睬白詠禾的嚷嚷,嘴裏隻說著現在可以動作慢些,不過一會兒到了北宵城門時,他必須得動作麻利點,免得被士兵看出破綻。他手裏麵是有免查的令牌,但要是白詠禾表現出沒力的一麵,遇上個眼尖的士兵,是絕對會被盤問的。白詠文倒是不擔心白詠禾連個士兵都應付不了,但誰又知道過多停留的時間裏,會不會再生出什麼亂子來。
現在是能回避則回避,一切都以少惹不必要的麻煩為基礎。
白詠禾自然也明白這道理的,縱是心裏很不願意,但心知上了賊船一切都由不得他說個不字,隻能一路嘀咕著什麼來發泄鬱積的心情。
白詠秋起先還在認真的聽白詠禾的嘀咕,等發現他是翻來覆去的在數落白老三的不是,並且把小時候的事也加在了其中時,她也就沒什麼心情去聽他的話了。
昨夜白詠文本說要讓她起來守後半夜的,結果卻讓她一覺到了天亮,她反而比較擔心熬了一夜的白老三的身體。但看在眼前推車的白老三,似乎沒有疲倦感,白詠秋不由好奇地問道:“三哥,你不累麼?”
白詠文當然不覺得累,前半夜他是迷糊著過的,後半夜那躲於暗處的男子示意讓他休息,他就放心大膽的閉了眼,早上還是被他喊醒的。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前麵拉車的白詠禾嚷道:“小妹,二哥白疼你啦!居然去問文累不累,都不關心關心你二哥我一下!”
嘖,丫的活蹦亂跳的,需要關心麼?白詠秋暗翻了個白眼,卻扯了個甜笑著衝白詠禾說道:“二哥,秋兒知道你累,所以打算等到了之後替二哥捶腿捶背,隻是這麼一句話怎麼行?”
這話算是說到了白詠禾的心窩子裏了,他總算不再嘀咕那些略顯孩子氣的話了。
三人是在中午左右進的北宵城,當然這過程是無驚無險,順利得讓白詠秋不下十次去懷疑,這是不是藍令宇布下的請君入甕之局。
事實證明,這全是白詠秋擔心過餘而產生的不安。
“娘的,這總算是到了!”到了飯館的後院,白詠禾將車套一丟,粗魯的罵了一句,末了再揉著肩頭哼哼著,說什麼這趟下來都快要了他的老命,下回還有這種下苦力的活,那是千萬別再找他了之類的。
在後麵推車的白詠文,其實也不見得輕鬆,隻不過這損人不利己的主意是他出的,再加上他不是白詠禾那種張揚的個性,就算身上同樣也是疼得不行卻沒有抱怨半句。
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裳,也抹去了臉上改頭換麵的東西,白詠文恢複了往日的儒雅一麵。他讓掌櫃的替白老二準備了一間客房,隨後再帶了同樣換好衣裳洗淨臉的白詠秋,丟下哼聲說要休息的白詠禾,離開了飯館。
“三哥,咱們這樣在外麵走,不會有事麼?”白詠秋有點緊張的問著,視線也沒停下的左右瞄著,大有作賊的模樣。相比之下,白詠文就要氣定神閑多了。他淺笑了下,說道:“不妨事的,進城的時候我有留意,並無通緝咱們的畫令。”
關於這一點,白詠秋其實也有留意。她是沒看見有任何通緝令,但當時她隻是偷摸的瞄了一眼,就算是沒看到,她也隻當是自己沒有看到,而不會去想壓根就沒有通緝令的可能。現在聽白詠文很肯定的說了,她這才暗自的放心下來。
果然是沒有通緝令。這念滑過,白詠秋又多疑地暗想,沒通緝令是因他們逃脫一事是還未傳回藍令宇的耳裏,還是他打一開始就有放白家一馬的念頭?
照理說,發配之事並非兒戲,肯定是要上枷打印的,然而藍令宇顯然是法外開恩,沒給白家人打印不說,就連枷也沒上一個,似乎在暗示著讓他們找機會逃跑。另外,就算那些士兵受了“沈大人”的收買,也應該不敢過於明目張膽的照顧他們。當時她是沒仔細想過,不過有些事過了之後再來回憶,就不由的覺得破綻極大。
白詠秋將想法粗略的給白詠文說了,後者聽罷伸手在她臉蛋上不輕不重的捏了捏,道:“藍令宇在想什麼,咱們誰都看不透,但他真若有留咱們一命的打算,那也全因硯在中間周旋的緣故。”說完再頓了一下,道:“秋妹還沒想通麼?硯入住皇宮的真意是何?”
“不是說被軟……”禁字還未出口,白詠秋擰了眉抿了唇。她也算是思維敏捷的,會遲遲沒想透其中的關鍵,隻能說是她想的事太多太雜,沒有分心仔細思量這一件而已。白詠文特意一提,白詠秋猛然的就明白了,隨後沒出口的字就改口為,“他是打算立他當太子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