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丫鬟捧著巾帕脂粉在門口等候,貼身丫鬟錦弗和瀾惠看著人放下厚實的門簾不放人進來。
“小姐,大人帶回不少皇上的賞賜。奴婢跟著人去看的時候,直把咱們的小庫房放得滿了。”錦弗笑著給她換了件家常穿的雲錦長裙:“是不是叫人收進來?”
“擱那兒吧。”語氣裏聽不出什麼情緒,順了順手腕上珊瑚手鐲:“帶著人回來的?”
“小姐知道了。”跟剛才興奮的語氣簡直是換了個人,兩個貼身丫鬟連同小丫鬟都不敢說話了。好像是做錯了事了,侍立在一邊,心裏多半犯著嘀咕:是哪個耳報神這麼快就傳出去了,難道讓她晚一點知道不好?
“倒是想不知道,可惜外頭人都在瘋傳,不知道也知道了。”沒什麼不高興的吧,應該是這樣。
沈菱鳳,堂堂宰相嬌女。當年嫁人的時候,父親在滿朝上下精挑細選,看顧了多少有為子弟。甚至連自己的得意門生都篩選了一遍,沒有找出一個能夠勝任相府東床的人選。文官不行,那就隻有武官了。選中的人還不賴,可以說是不二人選。隻有一條,是這位宰相大人沒想到的:他的寶貝女兒自己願意不願意。
即使未來女婿再出色,到底不是女兒心中的那個人,不是棒打鴛鴦也不是造就了一對怨偶,隻是兩個人一年難得見上幾次麵,所以曾經顯赫一時的相府小姐成親三年無所出,而曾經的相府東床,如今的驃騎大將軍曾獻羽即使權傾一時,這次從邊關回來,身邊帶著的那個嬌豔不可方物的女子,自然成了街頭巷尾的焦點人物。
“小姐,那個,大人沒有把那個女子帶進來。小姐,那個。”瀾惠有點口吃,平時絕對看不出來。隻要一著急立馬就能看出來:“小姐,小姐。”
沈菱鳳笑也不是惱也不是,摸摸她的手:“我知道,你慢慢說。不打緊的。”
瀾惠臉頰漲紅,求救似地看著錦弗。錦弗跟她自幼就是沈菱鳳的貼身丫鬟,五歲開始跟在沈菱鳳身邊。
“小姐,家裏派人來了。說是老爺子想見您。”錦弗想到一個能夠瞬間轉移他注意力的法子。沈家子嗣單薄,隻有沈菱鳳和她的異母弟弟,弟弟是庶出加上年幼,根本就不可能續掌相印。等到老父告老還鄉以後,相府已經換了新主人。甚至連老宰相的門生都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但是事實如此,誰也無法挽回。
“我能回去?!”沈菱鳳挑起一側眉頭:“就說等我得了空,一準回去。”
“知道了。”錦弗點頭。還要說話,門外的腳步聲打斷了寂靜。
沈菱鳳不甚開懷的臉,已經淡定下來。瀾惠隻要看到這個表情,馬上知道外麵的人是誰。過去打起簾子,果然是曾獻羽來了。
“大人。”沈菱鳳捋了捋鬢邊打結的流蘇,福了一福:“一路辛苦。”
“夫人多禮了。”曾獻羽不算是標準的武將,至少很難從外表上看出他是統領三軍的大將。虎背熊腰跟他沒多大關係,隻是說他健碩也說得過去。笑起來還算和煦,這也是外人,甚至二門以外的家下人都覺得大人和夫人絕對是一對佳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至今夫人無子。
二門以內幾個貼身伺候的人,看法顯然就跟二門外的人是天壤之別。錦弗跟瀾惠兩人暗地說起來,沒有不替她抱不平的。甚至還在想,要是能夠從來一次,一定幫助沈菱鳳從相府逃出去,那時候兩個人可都是緊跟在她後麵,不許她多走一步。就是擔心有一天她會不顧禮法,跟她那位亮哥遠走天涯。沒想到等待她的卻是這麼個結果,隻恨自己沒有長了雙透視眼,能夠看清前後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