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頭,一盞茶之前的這裏。
京城的西岸邊有一條青蒼的河,河水並不湍急,甚至麵上平靜如湖;河兩岸的燈火總比別處的要明豔妖冶,大概因為這兒繁華又招搖的緣故;沿著河兩岸,可以看到嬉笑嗔罵的姑娘們,個個花枝招展,媚影妖嬈。仔細一看,總還是會發覺,這兒的姑娘比旁的要大膽奔放,都笑得紅花兒似的,在拉扯著那些個公子哥們,或是膘肥癡漢們。
如此笙歌處處,便是有名的【西柳河】。人們隻要一提到西柳花街,不免都會感歎那裏有一家【翡翠樓】,樓裏有一位姑娘,名叫醉蓮。據說,她的容貌美得連出水芙蓉都為她而沉醉;人見了便會日日思念,夜夜纏綿於夢中此女子的風情……
於是,慕名而來的公子相公,絡繹不絕,點紅了這裏的夜晚,熱鬧了這裏的奢靡。
隻是,這位名聞的姑娘,有著自己的傲氣,不是什麼人,她都願意見的。即便是王公貴族,她亦不會放在眼裏的。
天下間,唯有此女子,有這樣的資本,還有如此膽量。
趕巧了,今兒個來了位爺,長得憨實卻麵帶油粉,一進樓便衝著那同樣花枝招展的老鴇兒叫喊:“快叫你們的頭牌,那個叫醉蓮的出來!聽說這****美若天仙還會勾男人的魂!大爺我就是慕名而來的,今晚要包了她!”那口氣蠻橫粗野,叫聲且又嘹亮,著實嚇著了那些慕名而來、或隻是來看熱鬧,或單純前來尋花問柳的客官們。大家紛紛都伸出首來,一看究竟。
老鴇姓柳,所以大家都喊她柳媽媽;其實柳媽媽並不老,也就二十七八歲的大姑娘。臉上的妝厚得完全遮住了她臉部的表情了;盤成傾髻的束發上,插滿了俗氣的黃金步搖;她不是這裏的主,隻是負責婉言處理這裏的大小事情,真正的主,其實是那位傳奇一般的醉蓮姑娘。自然,她是不知的,醉蓮開這樣的青縷做樓主是為何?以她的容貌與本事,開個青樓隻為財,那便是有些俗氣了;若不是,又是為何甘願窩在這種地方?
隻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些事,柳媽媽心裏好奇也是絕對不會過問的,她隻要做好這位媽媽便是財源滾滾了,管她是何用意!
柳媽媽笑得一臉花開,迎著這位爺,再看看其身後跟著七八個打手似的漢子,便心知這爺是不好打發的了。扯了個越發燦爛的笑臉,抖得頭上的黃金步搖嘩啦啦地響;手一揚就撫上那大爺似的男人胸膛,東施效顰似地嗲著聲音說道:“哎呀,這位爺,看您麵生的,應該是頭一回來咱們翡翠樓吧?咱們這兒的規矩……”
先別說規矩了,就是這身份擺在那兒,她不敢讓自己的老板出來接客,不是?
那男人沒興趣地一把將柳媽媽推了開,自壞裏掏出了一金包子,往她身上一砸,粗聲粗氣繼續用他的大嗓門嚷:“少說廢話,你管是新是舊,快給大爺將那醉蓮叫出來!”
被推於一邊,又被那重重的銀子砸,老鴇怔過之後也還是臉上掛著笑,“喲,好大方的爺!”又揣著銀包子又欺了上來,“這位爺,您說錯了,咱們翡翠樓裏的頭牌姑娘不是醉蓮,是牡丹姑娘。您若想見咱們的牡丹姑娘呀,奴家這就去給您請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