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有些累了, 田洱收回了首,依然是靠著身後的男人,那雙本是大大的眼半眯著懶懶的,盡管她很想說:到時你不保護我也沒關係,我會想盡辦法自求的。
隻是,她也知道說了也無濟於事。
挪了挪身子,“我困了。”她閉上雙眼,脖子緩緩地歪了過去,的確是累了,連睜眼的力氣都被消耗盡了,也怪方才說太多話了。
伸出手,拉好了那大袍將田洱裹得嚴嚴實實的,段蒼玥柔情地應了一句:“嗯,睡吧。”她隻要好好地歇息便可以了,至於多大的危險來了,都有他應對著。
平靜的前後無人的林間,除了蟲鳴還有覓食的野獸叫響,大約快要過冬了,不管白日還是夜晚,動物開始儲備冬日裏的食物,好度過漫長的冷冬。
平還算遼闊的一片空地上,堆著三堆篝火,原先飄出去的肉香已經在夜風中消失殆盡了,剩下的骨頭殘渣之類的,都被遠遠地清理了,以免引來一些麻煩的危險。
秋抹的夜晚,是很冷的,長途趕路,除了田洱……不,是原來花容會有被褥之外,那些暗衛影衛護衛的,都不會隨身帶著被子,也好在行囊中人人都帶有自己較厚的大衣,加上段蒼玥二人以外的那兩個大火堆,倒也不會太冷的。
守崗的侍衛分成三批,這樣可以休息得更多一點,比兩批的要好。自從用了那種毒藥之後,田洱每次睡眠都會異常的沉,甚至有那麼一兩回,段蒼玥解了她的上衣檢查她的肩膀她都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大約屬於被螞蟻抗走了也不會發覺的那一類了。
隻是今夜,田洱睡得有些不安穩,那清秀的眉時不時地蹙著,段蒼玥側首總會看到,便會忍不住伸出手去將其撫平,仿佛這樣她就能睡得更安心似的。
然而,今夜的段蒼玥,並沒有睡,隻是閉目養神罷了,那風華絕代的身子一直僵著,仿佛是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
寅時一到,風聲,變了。
遠處的狠聲,也消聲滅跡了。
摟著田洱的手,緊了緊,段蒼玥猛然地睜開了那雙絕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住那片漆黑的林子,邊上那兩堆火邊的影衛們紛紛從夢中醒來,已與站崗的兄弟一起做好了全副武裝的戒備,正好分散在二人的前。
這位置也算選得好吧,背靠著岩崖,也算得是一處避難之處了。
“嗖嗖”如鬼魅一般出現的,全是青一色的黑衣包頭隻露了一雙眼的殺手模樣的黑衣人,一雙雙如獵豹的眸子,說明著來者不善。沒有多一個字的話,雙方直接就開打了,星空下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段蒼玥連袍抱起懷中的田洱,走到邊上的馬車上,小心翼翼地放躺好,此時的田洱睡得很沉,似乎並沒有受到不遠處的那些刀光劍影,你死我亡的戰鬥形影,她的夢裏,大概還是一片寧靜祥和吧?
雙唇覆在那掛了一縷青絲的額頭上,段蒼玥眼也不眨一下,就如此近地盯著這個熟臉。
夢中的田洱,是不知道外邊的戰鬥是有多殘酷的,當一個個殺倒下,又一個個影衛折損,換來的不過是悶哼的一聲,沒有尖叫,也沒有高亢的喊叫,一切來得那麼快,也去得如此快。
天然灰蒙蒙的,仿佛破曉就要來臨了。
廝殺之後的一片寧靜,是人類最脆弱的,本該清晰的空氣中,飄滿了血腥味,非常的濃重,將一大片範圍都給掩蓋住了,叫人有種惡心反胃的不適。
一動也不動躺在馬車的軟塌裏的田洱,雙眼還是緊緊地閉著的,隻是眼兩角滑落了兩串晶瑩的水珠,好看的嘴正死死地抿著,抑製發出一絲聲響。
敵人,來了三百多人,隻活著逃了七個。
五十名影衛,隕落了十二名,重傷二十七人,輕傷八人,隻有三人沒有受傷。
段回聲也受了點傷,因為他不是要進攻,而是何護馬車邊和馬車裏的兩名主子,守護他們才是他的使命,武功再高也受了傷,唯一值得興慶的是,段蒼玥身上雖染了不少的血,卻都不是他自己的。
“主人,一切都準備好了。”段回聲走了過來,稟報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