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少爺悠哉地躺在馬車上小憩。
他其實早就領悟到,不在顛簸中“死睡”就要在顛簸中“困死”。隻不過在經過了多日的失眠後,顧大少才終於得以把這句話付諸實踐。
總之,顧大少經過多日的磨練終於習慣了馬車上的生活,雖然馬背上的生活要更加帥氣一點,但比起坐姿,他更愛這種四仰八叉的不雅姿勢。
在這沒有陸子瞻的歲月,既沒有人數落他的姿勢也沒有人嘲笑他的不雅,顧殛宇樂得安然——除了一件事,黏著他不放的閻冠宇。
炎君對於纏著顧殛宇一直保有很高漲的興致,特別是顧殛宇一臉鬱悶又求救無望隻得妥協的時候,炎君總是一邊奸笑一邊大肆地開始吃顧殛宇豆腐。雖然他其實隻是讓顧殛宇覺得自己被吃了豆腐而已。
所以顧大少之所以毅然決然選擇睡覺,有很大一部分也是為了眼不見為淨。
炎君也就算了,最近連川君也是怪怪的。
川君非實體,每每看書都是將書放在小幾上,單手立在幾上支著下巴,他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了視線,就見書本仿佛是自動般一會翻過一頁,不一會兒翻完了,書便輕輕合上飛入書架整齊地擺好,同時從架上飛來另一本攤開到原來的位置。
顧殛宇常常想他到底是不是在看書呢?還是隻是喜歡翻書而已?不過某次,當他企圖確認這一疑問隨意從架上抽了本書拷問川君時,對方不僅頁碼行數記得準確無誤,連整篇生澀古文都背得一字不差,顧殛宇就隻有默默把書恭恭敬敬插回書架上的份兒了。
說了這麼多,其實隻是為了證明,川君真的一目十行且過目不忘。
但是!最近顧殛宇卻發現川君會盯著一頁書發呆,久久不見翻頁。顧大少本來是靠著看川君翻書催眠的,因此川君每過一陣就卡殼一會兒讓他十分鬱悶,心裏忍不住碎碎念,這世道是怎麼了!連純白如紙的川君都有心事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啊!(顧大少啊你管的好寬,別人有心事跟你能不能過日子有半毛錢關係麼?)
他們一路小打小鬧,就到了景德鎮——正逐漸成長起來的“瓷都”。
千年窯火,延綿不息。
經過數十道工具精雕細琢的瓷坯,在窯內經受千度高溫的燒煉,就像浴火重生的鳳凰。
顧殛宇記得鑒寶筆記中有專門的一章講解瓷器,其中就著重提過景德鎮。
景德鎮瓷器以“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獨特風格蜚聲九州。青花、玲瓏、粉彩、色釉,合稱景德鎮四大傳統名瓷。
顧殛宇是那種典型的要他****不好好幹,不要他幹的時候他反而幹得盡是勁兒的人,此時大少爺正被勾起了興趣開始拉著秦臨逛街鑒定瓷器,當然還有從上集開始就化身牛皮糖的閻冠宇。
街上有很多賣瓷器的小攤小店,顧殛宇一向認為真正的寶物都是流落在民間的,所以沒有進店,而是沿街看著一個個地攤。
正走完了最繁華的街道,三人在拐角處看到了一個與地攤老板爭執不下的青年男子。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藍靛色衣衫外披一件低調的灰色薄紗,腰間的封帶是普通的水藍色,素雅的風格有幾分似林君卻更為清淡,但袖口間隱約露出的攀雲紋繡,卻是精致細膩,難掩華貴。
青年似乎是看上了一件瓷器,卻又因對方開出的高價而猶豫。想砍價,老板卻是看準了這是位有錢的主兒,有些不依不饒。
周圍已經圍了一些看熱鬧的人。青年似乎是不想引起注意,轉身欲走,卻被老板拉住了。他轉回了身,疏朗的眉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