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非當時確實很生氣,但是我不認為他是個能記仇記上幾千年的人。
不過川君就不一樣了,川君怪自己,一怪可能就是永遠了,你也知道他那個是過目不忘的恐怖腦袋,記這種事完全小菜一碟……
“那應龍知道這些麼?”顧殛宇問。
“應該不知道吧,川君的約定是不能說的,我也是猜出來的。”
“哎,那川君真可憐,又不能解釋,白白被冤枉。”
“你怎麼那麼偏心啊,這件事裏可憐的明明是我們家雨非啊!”
“你,們,家,雨非……”
“不好意思我一下嘴快說錯了……”
“……”
應龍很不理解,為什麼炎君和殛宇兩個人表情凝重地對視了一會兒,空氣中突然就充滿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兩個人就像在玩變臉大賽。
秦臨似乎已經習慣了,專心吃菜。
顧殛宇也夾起一筷子青菜,一邊猛嚼一邊瞪著閻冠宇。
閻冠宇道:“你不用現我,我反正吃不了菜。”
“不現你,味道不怎麼樣的,沒有我們家子瞻做的好!”重音刻意地落在“我們家”三個字上。
“……”長靈泉眼,你這個睚眥必報的家夥!
“……”秦臨在久違的聽到壤君的名字時,眉毛挑了一挑,仍舊沒有停下筷子。
吃完飯,顧殛宇一行人就告辭了,因為即算留下來,劉雨非這裏也住不下。
他們打算穿過彭蠡澤,到下一個村鎮再落腳。
歡送大隊比歡迎大隊要熱情的多,顧殛宇發現每走那麼幾十米就會有一隻鳥兒飛來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老老實實走了。顧殛宇很想鑽出去大喊,這裏除了草還是草,大爺我不屑跟你們這群小雞崽兒搶地盤!
等到小屋完完全全出了視線,顧殛宇把頭探出馬車四下張望了一陣,確定沒有人也沒有鳥,才鑽回來神神秘秘地掏出流蠡,輕聲呼喚道:“川君!”
川君藕白色的手臂搭著車窗,出現在靠近應龍小屋方向的座位上,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什麼。
“呐呐,其實隻是誤會嘛,背叛他的又不是你!”顧殛宇翹著二郎腿,裝作漫不經心地道,“即算是誤會著,他也似乎早就原諒你了嘛。”
如果那個微笑的回憶想的是川君的話,那一定不是用責怪或怨恨的心情在回憶。
說不定,他在想著自己被困於雲端的時候,你跟他說的那些關於深山物語,萬物皆有靈的故事。
幾百年裏,是那些故事,救了他的寂寞。
川君不說話,秦臨從趕馬的位置側過頭,對著他無聲地歎了口氣。
川君一直想得太多,常常不說話一個人不知道是真的在思考還是在發呆。他的腦子裏裝了太多東西,難道不會被壓得喘不過氣?所以還是要像顧殛宇這種沒心沒肺天然粗神經再有點健忘症來的比較開心。
下雨了,秦臨一甩馬鞭,加快了腳程。
劉雨非最後看了一眼消失在雨幕中的那兩輛馬車,從雲端飛落回小屋。落地的瞬間,重新從生翼的巨龍變回了溫雅青年的模樣。
雨打在他身上,不一會兒就濕了衣裳。
雨拾從身後為他撐起一把傘。
“雨拾,他還是不願見我呢……”劉雨非靜靜仰望著淫雨霏霏的天空,不知道是在對身後的雨拾說話,還是自言自語,“有時候,最難得到的原諒,是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