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上的“粘液”沾水後,就像活了一般全部順著血液往他傷口裏鑽,舌頭受傷的陶大人,不清不楚地驚呼了一聲,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傷口,馬上又一臉痛苦地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嘴。
原本黃巾氅服、道貌岸然的樣子蕩然無存,看起來頗為狼狽。
陸子瞻禮貌地(在顧亟予聽來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這瓶子裏本是裝著鬼蜮修羅的汁液。鬼蜮修羅裏潛伏著一種叫血蜮的蟲卵(蜮:傳說中在水裏暗中害人的怪物),見水孵化,幼蟲喜好吸血,成蟲吸食腦髓……”
陸大夫還沒說完,就見陶大人臉都綠了,一下就撲到他腳邊,邊拜邊喊:“陸神醫救命啊!求陸神醫救命!以前是陶某不識抬舉,您大人有大量,救救小人吧!”
陸子瞻望著他溫和一笑,顧大少十分有經驗地翻出第二個白眼——陸大美人笑得柔,神仙菩薩愁白頭……陶什麼大人,保重!哦不,應該說:陶大人,走好……
“大人何至於此呢!不過舉手之勞,子瞻定當盡力而為。”
說著瞟了一眼全身酸痛卻偏偏一點兒動不了的顧亟予,溫和道:“驅蟲之法比較複雜,煩請大人……扶我進房內細說……”
說著就向陶仲文伸出了一隻手,眸光流轉,定定望著身前人,並不柔媚妖嬈,卻讓所有觸及他目光的人,忽覺自己恍若被困入琥珀的小蟲,越是掙紮便越是窒息,連被折騰得本應“心無旁騖”的陶大人都突然如墮雲霧,被痛醒的神思又開始飄飄然。
隻有一邊的顧大少對他投來一道殺人般的目光,不對,應該是“采花”般的目光:陸,子,瞻!你自重啊!你這是幹什麼!隨地發情嗎?你知道自己是什麼嗎!!你是花!是植物!你以為自己跟閻冠宇一樣是禽獸麼!
陸大美人優雅地無視了泉靈公子的瞪視,在陶大人的攙扶下緩緩向屋內走去。
看陶仲文那樣子,似乎恨不得直接抱著美人衝進屋裏!顧亟予原本是企圖用目光在他那得意的腦袋上穿個洞,但看到陸子瞻的動作,卻不由有些奇怪了。
他原本以為陸子瞻是為了折騰陶仲文,才裝作腿腳不便,但看陸子瞻這個樣子,顯然是真的站不穩!雖然看似是主動讓陶仲文攙扶,但卻不想與他靠近的樣子,陶仲文折騰挪動了半天,陸子瞻與他接觸的地方卻始終隻有手掌。兩人一個腿腳不便,一個心懷不軌,幾乎是一步一挪地接近房門,旁邊的侍女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幫忙,都有些不知所措。
顧大少站在原地,疑惑地眯起眼睛。
陸子瞻和陶仲文好不容易走進了房,幾個侍女也隨後跟了進去,房門沒有關,顧亟予的視野卻十分有限,聽聲音大概能猜到陸子瞻被陶仲文扶到了桌邊坐下。
陸子瞻道:“請大人幫忙取來床頭的藥箱。”
“啊噢……”陶仲文的聲音依舊囫圇不清。
“對,就是那個……哎呀,大人小心!”
“啊!”
不知道陸子瞻又怎麼“小心”了那個陶大人,隻聽隨著陶仲文又一聲驚呼,“嘶拉”一聲紙張撕破的聲音響過,接著是一串侍女倒抽涼氣的聲音。
還沒等地上摔痛了屁股的陶大人回過神,就聽門口太監的高呼:“雍妃娘娘駕到。”
顧亟予還沒反應過來,剛剛想到,錦文似乎開始也進入了那個房間,怎麼陸子瞻他們進去沒看到她麼?就聽仿佛是回應他腦海中的想法一般,從屋內傳來一聲女孩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