亟予回頭看了看陸子瞻,花妖大人一副坐等你表演的悠閑姿態。
顧大少撇撇嘴徑自往下說:“硯硯人最好了,你對他好,他一定會幾倍幾倍的好回來,他這麼不喜歡你,一定是因為你做了什麼惹他不高興的事。”
帝釋像是聽到了什麼好消息,抬頭問硯羽:“小玄,你不喜歡我?”
硯羽看他一眼,沒出聲。
顧大少嚴肅臉:“別岔開話題!”
帝釋笑笑,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呢……怎麼突然就不理我了,突然發脾氣,然後又突然好像不認識我……”他勾唇笑道,“不喜歡我也行啊,討厭也可以啊,至少先看見我……別總是一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的樣子!”
他想了想,抬頭看著硯羽的眼睛:“或者是,他根本不覺得我是在對他好呢?”
硯羽簡直不知道說什麼,你那是對人好?強行綁架,把人關起來,用鬼市作威脅,下藥,幾次三番想來強的……
帝釋是不講什麼君子之道的,他的字典裏一直隻有“贏”,至於是靠武力還是陰謀詭計,他其實並不是那麼講究。海裏的規則隻有一條——“強者為王”,光明磊落什麼的都是狗屁!
所以在這位想要就搶,喜歡就上的海霸王心裏,埋伏、下藥、誘騙或者威脅,都是很好用的招數。
最起碼,硯羽沒少在他這些招數下吃過虧。
但……那人其實並沒有真正動過他。
硯羽可以感覺到,帝釋並沒有拿他當一般那些被他隨意搶來的美人對待,他霸道的語氣裏留著幾不可察的客氣和尊重,他會拿重要的問題來詢問意見,常常很慎重的考慮他的每一句話,雖然龍王大人從未承認,卻的確是擺出了請教的姿態。
帝釋會對著他開下流的玩笑,會動手動腳,偶爾惡言相向,或者忍不住勃然大怒,卻並不敢越過雷池——當然,越不過來也是其中一大原因。
硯羽是性子很淡的人,所以他不能理解這狠辣冷酷殺伐果斷的龍王大人,為何會有這般大起大落的情緒。有時候他還沒鬧清為什麼,帝釋就已經開始發無名火,突然撲過來的時候甚至是一副咬牙切齒的猙獰表情,像是胸腔裏住著一頭無法釋放的狼,掙紮著四處亂撞,非要用咆哮和發瘋消磨它的力氣。
消氣了之後,帝釋便又會跑來鬼市找他,賴在他這兒不肯走,弄得整個東海的將領三天兩頭往鬼市跑,嚴重擾亂了正常的市場秩序。龍王是不會道歉,他通常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龍王大人其實並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對於硯羽,絕對已經算是開天辟地驚天地泣鬼神的好耐心,偏偏硯羽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對於龍王大人難能可貴的耐心和溫柔,玄掌櫃壓根沒有當過一回事。
所以帝釋常常被無視著無視著……就暴走了。
硯羽並不是那麼容易吃到的,這點帝釋應該是最感受深刻的了,任憑他再怎麼加大攻擊力度,玄武的龜殼依然巍然不動,就算是那人被下藥迷暈了,龜殼也依然在——那並不是用法術維係的防禦,那是實打實存在的,是在他無意識時最忠誠的保護!
帝釋畢竟是舍不得真的弄傷他,有時候實在煩躁了也會想幹脆毀了他,但蓄勢到最後,也終究是狠不下心來下手。
龍王小朋友其實特別矛盾,他也想過自己是不是真如硯羽認為的是因為得不到,才分外想要。他試著不去想那個人,把自己埋在奏本堆裏,率領兵將跑去很遠的地方征戰,每天累到倒頭就能睡著,甚至沒有精力做個關於那人的夢……
事實證明,看不到他,簡直煩得讓人想抓狂,看到了摸不著,還是想抓狂……總之硯羽就是個讓他抓狂的人……
真是栽在他手裏了不成?
仗打到一半,幾個相熟的將領都壯著膽子來勸,大王您這狀態實在威猛無雙,但將士們吃不消啊,不是每個人都有您這樣的體魄,您看連您每天都累得倒頭就睡了,底下的小兵們簡直快累死過去了啊……這場戰其實沒那麼難打,要麼您先回去歇著吧,我們給您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它……
於是好不容易清淨了幾天的硯羽就再次看到那個無賴龍王,後者風塵仆仆走進來二話不說把他扛起來就走,表情陰鬱得好似死了最愛的大將。
鬼市的夥計們已經沒有最初那麼吃驚了,有條不紊地分出一隊人報送消息給醍醐營,一隊人跟著去看帝釋要把硯羽綁去哪兒。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意識到,這一次,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